天色已经很晚了,无名丘到处都是黑魆魆的,月亮尚未升起,海东青也还没回来。
“看样子今晚月亮是不会出来了,”隐飞望望天穹,对段来道,“你多点些火把,从木屋一直到丘尼山下。”
段来答应了,自去忙活。
不一会儿,来仪和辰光熙两人从外面跑了进来,急急道,“还没见海东青和轩辕宗及的身影儿!”
原来他两个刚刚是在无名丘入口等海东青他们回来呢!
隐飞想了想,“很晚了,不等了!我来给他们见证礼成,你们去跟段来说一下,新人现在就去丘尼山。”
“婚礼见证不是该一阴一阳么,”辰光熙突然道,“只有您一个人,不太合适吧!”
“怎么不合适?!”隐飞白了他一眼,“我既当外祖母,又做外祖父不行吗?!”
“话说,”辰光熙道,“不如你跟来仪一起见证,这样才算阴阳和合,不是吗?”
来仪心怦然一动,望向隐飞,正触到她望向自己的目光,不由得好着脸笑了。
“是不是你怂恿的?!”隐飞跳到他面前,指着他的鼻尖问道。
“不是!”来仪见她误会,忙摆手否认,一下子躲在辰光熙身后。
辰光熙不顾来仪的拉扯,笑道,“来仪相貌堂堂,对你又痴心一片,哪里配你不起?!”
“少废话!”隐飞不理睬辰光熙,对来仪喊,“办正经事去!”
辰光熙还待要说,来仪捂了他的嘴,半拖半拽,将他拉了出去。
“我在帮你哎,你能不能争气些!”辰光熙道。
“我知你好意,”来仪笑道,“不过感情的事顺其自然,我怕我逼得太紧,她又要避开我!”
说着话,两人来到了丘尼山前。
隐飞进了房,见丙火和素丸正倚靠在一起,嗔道,“说了让你们礼成之前别见面,就是不听话!”
“爹爹和弟弟来了吗?”素丸笑嘻嘻站起来,双手搭在隐飞肩上,搂着她。
“还没有,”隐飞被她亲昵的举动逗乐了,“这世上也就只有我最疼你,你爹爹和弟弟连你的婚礼都不肯来!”
素丸一愣,“他们还没来?!”
“不用担心,也许他们晚一点儿就到了呢,”隐飞见素丸脸色变得有些担忧,又安慰道。
“是啊,我们仓促决定成亲,也许海东青还没找到他们呢!”丙火也走上前来。
“有我在,”隐飞拉了素丸的手,“放心吧!”
丙火在隐飞身后转来转去,欲言又止,隐飞扭头问道,“在我身后做什么?想暗算我?!”
丙火扭捏道,“对不起,外婆!”
隐飞眼角上翘,盯了他,“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丙火道,“我之前失忆,对您多有冒犯,我是无心的!”
“哎,我以为什么事,”隐飞挥挥手,“我一向健忘,早就不记得了!”
一路上,各色的火把闪耀跳动,点破了浓浓的暗夜,隐飞带了素丸和丙火沿着幽微的光路向丘尼山行去。
丘尼山前,火团更赤,辰光熙和来仪先迎了过来,段来带着仅存的十二名丘民跪地高呼,“丘主婚喜!”
山前的泣泪花盛,被火映着,如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泪珠。
素丸走到花前,心里默念,“娘亲,今晚我就成婚了,你一定会为我高兴的,对不对?!”
那花迎风摇曳,似是有灵。
“好啦,我们开始行礼!”隐飞来拉素丸,让她站到丙火身边。
素丸刚要转身,那泣泪花蔓突然蜿蜒上前,爬上她的双手,素丸心一动,“娘,是不是你?你是不是在这里!”
花蔓“咔嗒”断开,绕在素丸手腕儿的那段游动着,变成了碧莹莹的绿玉镯,闪闪亮着。
“这是吉姑姑在冥冥中对你的祝福!”隐飞见素丸幽魂一般盯着玉镯,轻轻拍拍她的肩膀。
素丸含着泪抬头望了她,点点头。
丙火走过来,牵了她的手,默默地给她安抚。
隐飞已经坐到了事前准备好的主座之上,见丙火和素丸手牵手,一对儿玉般的佳人,真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佳偶。
“走到那新人的花团之上,等长辈祝福后,就礼成了!”来仪见素丸和丙火对视着静默不动,忘了行礼,忙去提醒。
素丸和丙火仿佛提线木偶,随着来仪一步一步地行着,终于到了花团之上,两人缓缓跪了下来。
隐飞脸上抑制不住的笑意,缓缓开口道,“我,作为……”
“不好啦!”突然一声声凄厉地呼喊打断了隐飞的话。
众人循声望去,昆月遍体鳞伤,浑身血迹,撞撞跌跌冲了过来!
素丸刚要起身,丙火一把拉住她,语气坚定地对隐飞道,“请先给我们祝福!”
隐飞已经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听了丙火的话,果真跳回座位,大声地读出了婚礼的祝福,尽管她的声音颤栗着!
“我们是夫妇了,你要记着!”丙火一把抱住素丸,在她耳边道,“不管什么,都不能把我们分开!”
这时昆月已经被来仪和辰光熙半拖半抱着,来到跟前。
“轩辕宗及和轩辕戈被杀了,”昆月眼神凄怆,语气悲切,望着素丸,“九色土王国被灭了!”
素丸听了这话,已经不会动了,只有双目如泉,泪水不绝。
“被谁所灭?!”丙火将素丸搂在怀里,支撑着她,问道。
昆月只是定定望着素丸,一言不发!
“你倒是说呀!”急性子的隐飞跺脚问道。
“素丸是我妻子,她的家事便是我的家事!”丙火读出了昆月的眼神,朗然道。
这句话果真惊醒了昆月,他眼神里一闪而过的绝望,盯着丙火,“是海神!”
素丸突然回过神来,她猛地站直了身子,浑身好似有了无穷的力量,挣开丙火,就向前跑去!
丙火一把拉住她!
素丸怔怔看了他。
丙火也眼神坚定地望着她,良久,说道,“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伤害你的人!任何一个,不管他是谁!”
素丸失声痛哭,扑在他的怀里,“我想回九色土王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