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然搜索了房间,从床下的柜子里找到了三套一次性的睡衣,她顺手递给了楚雅馨一套,“你先去洗吧。”
楚雅馨接过睡衣,呆愣了片刻,耳朵逐渐变红了。
她低着脑袋小声嘀咕道:“……我就不能,不洗吗?”
游然大惊,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好好一小姑娘,看着挺干净的啊,难道私底下都不洗澡的嘛?!
游然斟酌了一下用词,委婉地说:“额,可是都出一天汗了……洗个澡也挺好的,谁都说不好之后这里会发生什么,还是在能洗的时候洗一个吧。”
“也是……”
楚雅馨沉默片刻,突然猛地抬起头,小心翼翼地问游然:“那你能,能帮我洗吗?”
“蛤???”
游然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崩塌了,她颤抖往后退了一步,“少女,你是不是对我,或者对自已存在什么误会?!”
楚雅馨也发觉自己说了一句极其糟糕的话,顿时连鼻尖都红了。
“我就是一个人洗澡害怕,绝对没什么别的意思!”
这句话一吼出来世界都安静了,良久听到隔壁传来了胡安琪轻蔑的声音:
“吼,隔壁比我还怂。”
“……”
游然扶额,“……那这样吧,我们一块洗,反正都是女生……”
“不行!”
没想到游然做了五分钟心理建设才说出口的提议,瞬间就被楚雅馨否决了。
……少女,你这是宁可自个儿害怕,也不愿意和她一块洗澡吗?
游然微微一笑,笑中透着些苦涩。
呵,感觉自己被嫌弃了。
“抱歉,给你带来困扰了……你就当我之前什么都没说过,我自己去洗,很快!就出来!”
说完楚雅馨就抱着衣服,迅速地钻进了洗手间。
然而,还没等游然顾影自怜多久,就看见已经换上白色睡衣的楚雅馨,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
……大姐,你洗澡速度真的绝了!
楚雅馨像是看出游然的震惊,抿着嘴巴默默坐在了床沿上,给她展示自己头发上滴下来的水珠。
“……我真的洗澡了,真的。”
她睁着大眼睛,似乎在说:我按照你的意思已经洗过澡了,你不要嫌弃我。
游然也读懂了她眼里的意思,“我没不信你,哎……那我去洗澡了。”
“嗯嗯。”
……
终于,洗漱完毕的两人并肩躺在单人床上,看着空荡荡的天花板。
游然:“……要关灯吗?”
楚雅馨:“还是不要了吧……”
“好。”
“……”
又无聊了望了一会儿天花板,刺眼的灯光照得两人着实无法入睡。
游然忍不住问:“……真的不关灯吗?”
楚雅馨:“……要不还是关上吧。”
“啪”的一声,游然把灯关了。
……果然舒服多了,游然满意地闭上眼睛,准备开始睡觉。
紧绷的神经一旦放松下来,困意那就止都止不住。
她只记得睡着睡着,旁边有什么温暖的东西挤了过来,但她已经睁不开眼睛去看了……
又是那颗熟悉的樱花树。
她依旧躺在这片草地上,身后是许家的别墅,不过这次有所不同……她不是一个人躺着,身边还有一个人。
“……许彦臣?”
她扭过脖子,以她的视角刚好能看到了对方低垂的眉眼,和白净的脖颈,他睡起觉来不太安分,领口的扣子都弄松开了几颗,露出些许肌肤。
“……”
游然缓慢地移开了视线,默念了几句“他是弟弟,是弟弟”。
就在她走神的时候,身边的人已经醒了。
“唔……姐姐?”
许彦臣揉揉眼睛,看向了游然,“你终于醒了。”
游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也不知道接什么话好,便问道:“……我睡了很久吗?”
许彦臣眯着眼睛,露出一个没有防备的,纯真的笑容。
“没有睡很久,是我自己等不及了。”
不知道为何,游然觉得许彦臣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专注,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嗯……你怎么,过来和我一块躺着了?你平时不都是……坐在树荫下画画的吗?”
游然仔细的观察着许彦臣的表情,怕自己说出一些让他感到奇怪的话。
“因为在树荫下待久了,”许彦臣自然而然地回答道,“每次看姐姐躺在这里,就觉得很舒服,今天就想来试一试。”
游然:“……额,那你觉得躺这儿舒服吗?”
许彦臣想了想说道:“唔……说实话,有点扎。”
游然:“噗……我也觉得扎。”
不光是小草扎着她皮肤痒痒,她身上这套黄色的裙子还会招来不少小虫……真不知道许游君咋想的,放着好好床不睡躺这儿……
就在游然背地吐槽的时候,一双脉络清晰的手伸到了她的后脖颈,她甚至能感到对方指腹划过她肌肤的触感,但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游然从未和人这般亲密地接触过,几乎是下意识地就伸手捂住了脖颈的肌肤。
“沾到了。”
许彦臣笑眯眯地从她衣领里摘出一朵小花,在她面前扬了扬,见她表情有些僵硬,便凑近问道:“姐姐,你是身体不舒服吗?”
“我没有,没有!”
见对方逼近,黑色的眸子直截了当地盯着自己,游然连忙身体后倾,伸手去制止他。
“……我真的没事,”她按住许彦臣的肩膀,让他坐回原地,“你腿不好,别乱动。”
许彦臣便乖乖坐下,不动了。
见死去的人真实地出现在了面前,游然突然想来自己还有正事要办,那就是找到杀害许彦臣的凶手。
……不过,他现在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吗?
游然观察了一下许彦臣的神情,发现他神色如常,既没有对凶手的憎恨,也没有对死亡事实的怨恨。
“姐姐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许彦臣偏着头,似乎有些不解。
“没什么。”
游然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告诉他真正的现实,就让他在这围绕着蝴蝶与春风的地方,一直活着也没什么不好。
谁知许彦臣摇了摇头,拉住游然搭在他肩上的手。
“从小到大,姐姐的眼神都骗不过我。”
他看着游然在说话,手上却已经习惯性地玩起了游然的手指,如同小时候玩伴之间会做的事情一样。
但他说出口的话,却并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童言童语。
因为他说:“我知道我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