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然小心地跟随德里西绕过地上的蔬果和血迹,走向喷泉的后方。
在那层层石阶之上,树立着一个庞大的王座,未知动物的脊椎骨围绕着椅背,兽皮一直延伸至台阶,那画面既震撼又诡异。
而此时,一团黑影正坐在王座之上。
游然看不清它模样,但能看到那东西层层叠叠的堆积着,呼之欲出的肥肉看的人一阵恶心。
“尊敬的鲁迪大人,”
玻尔大社牛率先发了话:“我们按照合约为您带来了能量棒三百箱,全是机器繁育的豆麦粒,每颗都精选压榨,并混合各种营养成分……”
“咳咳,”瘦高个在旁边提醒,“请简要说明。”
“我们要涨价。”
后方的德里西一步到位,相当地简明扼要。
场面一时有些安静,连游然这个外乡人都隐约感到了尴尬。
黎曼立即开口缓和气氛:“我们也是不得已的……相信你们也听说了帝国新推出的土地政策,每万平方公里上涨两星币,一旦我们交不上租卫金,你们也将失去稳定的食物供应,后果想必你们很清楚。”
王座上的阴影抖动了一下,似乎在表示不满。
瘦高个察觉到上面的意图,反驳道:“如果真到了那一步,我们可以购买其他卫星的服务。”
黎曼:“抱歉恕我直言,距离伽罗最近的卫星都需要4光年的距离,费用绝不会比我们更便宜。”
瘦高个还想说话,王座上突然传来一阵剧烈震动,紧接着一种怪异的发声响彻空间,其中蕴含的强大威压让游然本能的站成了攻击的姿势。
半晌,玻尔试探性地问道:“这……鲁迪大人什么意思?”
瘦高个脸色有些不好:“大人说他需要两天时间考虑,你们先留在这里。”
德里西本就猜到了他们不会爽快答应,也不想逼的太死,便同意了他们的说法。
“那我们就在此恭候。”
他盯了会儿深处那坨黑暗的影子,果断地转身离开,游然连忙紧跟上他的步伐……只是她没走几步回头看时,那影子居然蠕动着,从头上伸出了两个触角,直直地望向她的地方。
咦,这到底是个什么鬼?!
游然再不敢停留,逃也似的走了。
……四人离开之后,瘦高个走到王座的下方,不解地询问道:“大人为何答应考虑两天?”
又是一阵怪异的声音自王座传来,瘦高个垂首听了一会。
“原来是这样……您是看中了那女孩……”
“属下这就去办……”
……
当晚,四人就被安排进了地面上的一座村镇。这里的男人几乎都加入了矿工队伍,只有少数女人和小孩在镇内。
“这是一颗相当典型的被殖民星球。”
玻尔的讲解欲又上来了,“自从第一代殖民者到来,这里的原住民便一直被迫进行伽罗星的矿产开发,伽罗也从几百年前的绿色变成了如今寸草不生的灰色。”
游然:“为什么,不反抗?”
“哟,小家伙还知道反抗呢!”
玻尔往上推了推眼镜,“你怕是不知道两边的文明差异有多大,当时帝国已经进入了反物质武器时代,而伽罗还停留在冷兵器时代,这完全没法比。”
……好吧,那确实,就跟英国当初殖民统治美洲一样。
“到,到了。”
带路的女人年纪在五十岁左右,一眼都不敢看他们四人,只带到房门前便跑走了。
这里的楼房最高不超过两层,墙壁常年被风沙侵蚀,表面一层黄土。游然被分到了下面的一层小房间,进去之前黎曼还塞给了她一本书。
“这是帝国专为孩子识字所着的童话,你睡前可以读一读。”
游然接过书,就见那书的封面上画着一座流动的高山,山崖上站着一头咆哮的野兽和一个人坚毅的剪影,那人高举起手上的权杖,空中便有五颗宝石开始缓满旋转,发出耀眼的光芒。
书的名字叫做《神权传说》。
她讲书收好进入房间,房内与外面一般简陋,只有一张简易单人床,长纱幔帘被晚风吹开,露出墙上一个高高的小窗。
透过小窗,能看到一道卫星群如星河般倾泻于天际,偶尔还划过几颗流星。
感受了一会儿这难得的静谧时光,游然爬上床,依靠着墙壁打开了书,书仿佛有了生命力一般浮在了空中,书页缓缓自她面前展开。
与此同时,一个轻慢的嗓音开始讲述:
……
宇宙伊始,神捏一把沙土洒向虚空,众多星球诞生了。
神的手化成风,轻拂,星球便开始围绕着神,不眠不休的跳舞。
神的呼吸化成空气,柔和包裹星球,注入生机活力。
神的眼睛化成植物,遍布星球角落,深扎山脊脉搏。
神的智慧化成生灵,自海平面苏醒,走向土地的深处。
……续篇的诗句过于漫长,讲的神如何创造世界,游然难捱地打了个哈欠,往下翻了一页。
神心痛不已,将心凝聚成一股巨大的神力,分离了这些星球。而失去了心的神就此陨落,重新回归了宇宙虚无,他的心最后化成了五颗宝石,散落在不同的星球上。
之后几章正式进入了正篇。大致讲一个男人遇上了一头能口吐人言的野兽,两人在猜忌和怀疑中结伴而行,穿行五大星系,历经千辛万苦集齐了五大宝石,重新将各大星球凝聚在一起的故事。
读完最后一张,窗外已经是漆黑一片。
游然迷迷糊糊的合上书,将就地趴在床上睡着了……
在梦里,她不知怎么成了那头能说人言的野兽,在丛林间肆意奔跑,最后在涧水间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她朝那背影嚎叫了一句,然后那人缓缓转过身来……露出一双碧翠的眼睛。
“哗——”
游然瞬间坐起身,自睡梦中惊醒,那眼睛的印记还停留在视线里,她眨了好几下才把它眨掉。
怎么会,怎么会梦见德里西的眼睛……
她疑惑不解地思考了半天,冷不丁感到后背有些发凉,抬头一看,原来是风将幔帘吹的大开。
这里没有窗户,她只好光着脚下床去拉窗帘,但就在她拉到一半的时候,余光骤然间扫到了一个东西……黑暗里,似乎有一团可疑的阴影。
鸡皮疙瘩不自觉地爬上了肩头,四周安静无声,游然再也受不住房内可怖的氛围,以最快的速度破门而出,直冲屋顶。
慌乱中,她也记不清房间是如何分配的了,看到亮光的门便推了进去。
也不管床上的人睡着了没有,三步并两步的就攒到了对方的床上,拱进了被子里。
求求了,快让今夜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