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月光打在了青石板街上。
除了几只野猫还在房顶叫唤,就连春风楼都已经归于平静。
一道身影被月光拉得很长,同时街道上还传来了“咯吱”的声音。
街道上的门开了,月光照了进去,看到门内的这个人,门外的人上身微微一倾,表示尊重。
“裴先生,不必多礼。”
“二殿下地位尊崇,这是应该的。”
月光打在了两人脸上,正是坐在轮椅上的裴东泊还有二皇子李承吉。
“裴先生,请您前来只是打听一点儿小事。”
裴东泊看了看周围的环境,随后看看对面的房顶不远处的树影。
“若是一点儿小事,恐怕二殿下便不会安排那么多的暗卫了。”裴东泊虽然知道有二皇子的人在暗中窥视,但还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甚至露出了笑脸。
“为了裴先生的安全起见。”李承吉淡淡的笑道,丝毫不会脸红。
裴东泊也没有在意,转了转自己的轮椅,往前走了两步。二皇子点了点头,便有人将门关了起来,点燃了蜡烛。
“二殿下,在永安匆匆一别,不知道此番是有何事?您不会真的是为了安乐王李禅和我们裴家联姻而来的吧?”
二皇子眉毛一挑,盯着裴东泊说道:“这有何不可?哥哥为弟弟做点儿事,难道不行吗?多谢裴先生在永安时候的照拂。”
“那只是生意而已。”裴东泊淡淡的答道:“若是您真的想为安乐王做一点事儿,恐怕当初他也不会被赶出永安了。”他知道和这些皇家子弟说话不能饶,需要单刀直入。
二皇子听到这话,脸上浮现了一抹怒意。
可很快,二皇子便把那怒意给压了下来。
“当年的事儿,本皇子也无能为力啊!”
裴东泊笑了笑,并没有在意。他们李家怎么斗,和他无关,他这么说,只是为了压住李承吉的气势。
只有这样,才能掌握主动权。
“二皇子,请直接说事儿吧?”
听到这话,二皇子知道自己短短的几句话就被这裴东泊带入了他的谈话节奏,不过现在他也没法子,只能叹了一口气说道:“关于沈玉轩,这突然钻出来的沈家后人……”
他话没有讲完,便站起来给裴东泊倒了一杯茶,看着裴东泊的眼睛。
裴东泊的眼神没有躲避,自然而然端起了这杯茶,喝了一口后说道:“老爷子认了就行,我们几个人想那么多没用。”
看得裴东泊在和他打太极,二皇子岂会放过他。
“这些年来,裴先生一直掌管的是裴家的钱庄生意,难道裴先生不想更进一步吗?”
裴东泊听到这话,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他淡淡的回道:“二殿下,您说错了。裴家的钱庄生意不是我掌管的。”
听到这话,二皇子眉毛一挑,静待裴东泊的下文。
“这裴家的生意,一直是老爷子掌管的,和在下无关。”
二皇子听到这话,知道裴东泊一直在和他绕圈子,看他这样子便知道问不出什么来了。
可这乾蛟玉的事儿迫在眉睫,他必须尽快的解决,二皇子干笑了两声,便继续说道:“我主要是想了解一下这位沈公子。”
裴东泊把茶杯放下,看着二皇子叹了一口气道:“多谢二殿下的好意了,不过您想了解这位沈公子,不应该问我。这沈公子和我那侄女裴南音不仅是有父母之命,而且还两情相悦。若是二殿下想了解一下这位沈公子,去问我那侄女,她应该最了解。”
二皇子气结,一口气硬生生的被憋在了胸口。
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位裴东泊如此的滑头,关于裴家的事儿,一点都不透露。
更让他生气的是,这位裴东泊言语之间全是对他的嘲讽和防备。
“难道裴先生只疼侄女,不管侄子了么?”
裴东泊看着二皇子,眼神犹如孤狼。
“二殿下此话怎讲啊,我这侄女幼年失恃失怙,多关心她一点儿,也是应该的。至于我那侄子的案子,想必官府肯定会给我裴家一个交待的。”
二皇子只能笑着点头,他不能否认,更无从反驳。
“可裴先生有没有怀疑过,我当然不是想挑起裴家的矛盾,只是裴先生您想想,那沈家的公子一来,这裴家可是发生了不少事儿啊!”
裴东泊仍旧没有多大的反应,还是淡淡的说道:“多谢二殿下关心,一切都挺官府的公断。”
二皇子知道,在这位裴家五先生的身上挖不出任何有用的线索。
无奈之下,也只能和裴东泊聊了一点儿其它的,把他请出了屋子。
……
这儿谈话才结束,于秋水便出现在了李禅的房间里。
“他的熟人是裴东泊,不过看起来并不是那么熟。”
李禅笑了笑,随后于秋水便把他们的谈话大致说了一遍。
李禅听罢,忍不住哈哈大笑。
“我这二哥啊,真是没和生意人打过交道,估计被气得不轻。不过,你看这裴东泊是人是鬼?”
关于裴家和利小刀的事儿,于秋水自然要回答,为了沈安的嘱托,关于裴家和利小刀的事儿,他不能佯装不知道。
“怎样算是人?怎样算是鬼?”于秋水反问道。
李禅看了一眼于秋水,便回答了他的问题。
“和军械倒卖无关,自然是人;若是有关,那便是鬼。”
于秋水很快回答了他这个问题,答案只有三个字。
“不知道。”
李禅听到这话,杯中的茶险些洒了出来。
“你是不是也想气我?”
于秋水没有管他,便直接走出了门,只留下在房内苦笑的李禅。
……
裴东泊没有回裴家的大宅子。
这么晚回去,自然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裴家的人,大多在外面都有私宅。
他到私宅的门口,掏出了钥匙准备开门。
“当初吩咐你们帮两个小子擦屁股的事儿做干净没?”
粗略一看,周围没有人,可偏偏有了回音。
“当然解决了,那看守城门的老头查不出任何问题,只能是因病去世。”
裴东泊听到这话,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今晚和这二皇子的谈话,二皇子明显指向了沈玉轩,目的明确,他必须保证沈家和裴家的人都不被牵连进去。
他打开了门,自己推着轮椅走进了院子。
只看到墙角的一株树正在摇晃,刚才在门后和他说话的人,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