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命令他?
这个女人,一见面,就是互掐。
“嗯。”他应道。
“将他上衣脱了,记得,不能留一件。”说这话的时候,她很平静。
在君烨熙看来,却是小惊了一下,就算她是大夫,说这样的话,做这样的事,她也不会尴尬,不好意思吗?
罢了,她都不介意,他操心作甚?
脱了影奎老人的上衣,露出他刀痕纵向的后背。
陆灵见怪不怪,这个老人,怕也是危险分子,但下一刻
坐在老人的身后,她从怀里摸出包好的金针,一根根看下来,她很满意铸银铺工匠的手艺。
“准备热水,毛巾,还有白酒,火折子,棉花团絮。”
“剑朔!”君烨熙不知道她要这些东西干什么,但依言吩咐剑朔去准备。
转眼,剑朔便把陆灵要的东西拿进来了。
她将悉数金针用火折子还有酒精消毒后,便用棉花团絮沾了白酒擦了老人的后背消毒。
末了,她手掌拂过,下一刻,三根金针藏于自己的指缝间,毫不犹豫,朝老人的几处大穴扎去,如此反复,影奎老人的后背,便扎满了金针。
她屏息凝神,不敢分神,接下来就是最为关键的地方,不同的穴位,针入体内的深浅也不一样。
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她谨慎得转动着前排几枚金针,入体三寸……
半盏茶的时间,陆灵已经大汗淋漓,琼鼻上渗着汗珠,额头上的碎发也是浸湿了。
君烨熙看着这样的陆灵,心里有了另外的想法,或许,他可以——
“出来了,你看,毒素沿着金针被排出来了!”陆灵欣喜若狂,那可是自己的病人,她自然高兴。
她笑起来的时候,很暖,很好看,那双翦水秋眸,熠熠生辉,就像冬日下暖烘烘的斜阳一般。
即使戴着面纱,也遮不住她的美,还有善。
这个女人,还真的是不一般,可谓是医者仁心了。
君烨熙没有发现,他之前对她的评价,善心可是被他被歪解成是妇人之仁的,现在竟是改观了。
果然,那中空的金针,变成了暗紫色,“还要多久,他才能醒?”
“不急,慢慢来,心脏那里才是最难排出的。”
陆灵一边说着,一边计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她便要去取金针。
“小心,有毒!”他惊呼出声,停在半空中的手,差点碰到她的。
她狐疑得看了他一眼,“你是说这染了蚩罗魂的金针吗?”
“嗯。”或许,他也没想到,自己会在意她中不中毒,大概是因为,她也是为了救自己的师傅,他不能看她有危险,其次,她要是有意外,师傅的毒谁来解?
“不会,毒在针里头,不会伤到我。”况且,这罕见的毒可是宝贝,她也是看了《毒经名录》才知道这毒是本该绝迹于江湖的蚩罗魂。
她回去之后,可要好好研究它的成分,这么霸道强烈的毒,一旦毒效发作,不给中毒者一点思考机会的,便只能栽了。
她体内的好奇因子蠢蠢欲动,她压了下来。
只是,就在这一瞬间,她看到所有的金针都在摇晃,似乎要冲破那一层桎梏,不行,不能让它们爆开。
“君烨熙,快,调用内息,震住这些金针,不能让他们被老人家体内的残余的毒素弹开。
还有,调节好力度,不能让金针入体更深,不然,也是回天乏术。”
君烨熙脸色很沉,这个女人,一下子要求这么多,她以为他是神?
要保持不能被弹开,又不能入体更深一点点的状态,这个力度,是很容易调节的吗?
“你让开一点。”但到底,他还是照做了。
陆灵赶紧跳下床。
他周身罡风四起,衣袍无风自动,手掌凝聚出一团纯净的内息,下一刻,朝影奎老人身后弹射出去。
金针被外力震住,不一会,便消停了。
“干得不错。”陆灵难得夸奖他人。
但对方却眉心一跳,这话,怎么听,怎么不舒心。
她自己用暗力转动金针,陆续拔了下来,再通过软管将毒素输出到自己事先准备好的瓷瓶里面,装好。
“扶他躺下。”
依言,他照做。
什么时候,他这么听话,却是听眼前这个第一次见面就给他冷眼色的女人。
在君烨熙看来,他们的第一次碰面,是皇宫那一次,在雪凝宫。
但陆灵知道,第一次碰面,是她初来乍到,来到这个陌生的朝代,她差点被他的马车撞了。
这个狗日的男人,一想到这里,她就没好脸色。
老人胸口的位置皮肤还是青黑色,里面的毒素是最危险的。
她拿针灸推拿,希望可以成功。
又过了半个时辰,毒素排尽,看着那金针都快被毒素给腐蚀了的样子,陆灵有些心疼。
收了针,装进瓷瓶,她松了一口气。
“毒素是排尽了,但他中毒颇深,慢性毒一潜伏就是两年,就算他内功深厚,要恢复也难。”
“你不能根治?”他皱眉问。
陆灵翻了翻白眼,“你当我是神啊?这是中毒的后遗症,不是我说治好就治好的,我能把他的性命从鬼门关拉回来已经是绝顶聪明了,你还要让我一下子让他活蹦乱跳啊?”
君烨熙再次被怼的哑口无言。
“有调理的方子吗?”他还抱着希望。
“自然是……”
“如何?”他希冀的目光投向陆灵。
她受不了这样的目光,“咳咳,自然是有的,也不看看我是谁?”说起自己的医术,她有点小骄傲。
“等着,我写药方给你。”
她刷刷得挥动着狼毫,“上次调理身体的那些药还要继续,加上我现在写的这些,还是一日三次,每次一剂,对了,老人家的身体毕竟动弹不得几天,筋脉脉络都严重受阻,要你帮他做推拿。”
他眉头紧锁,即使是这样,依旧不减他的俊美。
“怎么个推拿法?”
“等着,我画个人体构造图给你看,你就知道了。”
人体构造图?
这是什么新鲜名词?
他发现,这个女人,好像知道很多这个时代闻所未闻的东西。
至少,她懂的这些,连那些温婉贤淑的大家闺秀都不知道,原来,所谓的官家女子,竟比不上眼前这个敢跟他叫板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