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就坑了人阿姨的钱?”
听着好友狗贱李凤台的调侃。
沈岸皱着眉头,没好气儿地呸道:“拿钱办事的买卖,怎么能说是坑呢?”
两人坐在串串店里,窗外的天际擦黑,灯都亮了。
咀嚼着多年不曾吃过的串串,沈岸盯着外面走走停停的路人失神,崔清河的母亲康宛竹求自己帮她打听打听,这才去银行取了一万块钱先预付。
一万块钱,呵。
单手撑在桌边,右手举起酒杯闷一个。
李凤台瞥了一眼,“怎么,你还真的想着要帮崔清河……?”一边说,一边从沸腾的汤锅里,拿起一支串,是香菜牛肉。
盯了两眼,沈岸抢了过来:“谢谢。”
李凤台没好气儿地说道:“别转移注意力!”双手臂撑在桌边,见桌上油污甚重,李凤台又不着痕迹地把手缩到了腿上。
拄着膝盖,李凤台一眼一板地说:“沈岸,七年还不够你长个教训么?”
专心致志地吃,沈岸头垂眸,掷地有声地说:“够!”
李凤台瞪大了眼睛,“那你还……?”
皱眉,沈岸撇撇嘴,“大哥,我也是要吃饭过活的!没有钱,我能干什么!你帮我找工作么?”
李凤台撑着膝盖,挺直着身板,高声道:“帮就帮!”
“够兄弟!”左手给他竖起大拇指,右手准备捏起酒杯,跟他干一个,这才发现李凤台的手边没有酒杯,想起他不喝酒。
跟虚空撞了个杯,这才转了大弯,把酒杯送到嘴边,喝了一口,口腔里全是刺激大脑的痛感。
李凤台盯了他好久,似笑非笑地说:“沈岸,你好像变了。”
话音刚落,沈岸一边嘴吸气,吃着香菇,一边接话,说:“我们终此一生,就是要找到真正的自己。”
“哈哈哈哈哈——”低头失笑良久,李凤台这才默默地抬起头,点点头以示赞同地说道:“那我得恭喜你。”
沈岸头也不抬:“恭喜我什么?又获新生。”
李凤台:“不,祝你找到真正的自己。”
说着,李凤台拿起一支无骨凤爪放进碗里。
……
吃饱喝足后,沈岸抹抹嘴:“这顿饭你请定了吧。”
不给后者哔哔赖赖的机会,沈岸拔腿就往餐馆外走去。
天气很冷,哈出的气迅速变白直至消失了。隔了一秒,正转过头看李凤台跟上来没有,余光却瞥见左边角落里,有一个瑟瑟发抖的老女人。
呃,心里呆滞了一瞬,她怎么在这儿?
康宛竹裹紧了衣服,脸上扯出一个牵强的笑来。她朝沈岸走了两步,笑道:“小兄弟,好巧啊,在这儿吃饭呢?这家李记串串很有特色嘞。”
“阿姨,你跟踪我呢?”嘴角一勾,沈岸冷冷地盯着康宛竹。
沈岸长相冷峻,皱眉喝道有一股令人被震吓到的气势。
“我、我、”没字只听见个音,康宛竹只低着头,揪着手指,嗫嚅着,就是不敢说出来。
她的矮小身板在凛冽的冬夜里,让人鼻酸。
世间的父母总有相似的。
这也是个可怜人啊。叹了一口气,正要开口,李凤台却从背后柜台付完账,走了出来,朝康宛竹微微鞠躬,热络地说:“阿姨你好。”
干笑了两声,康宛竹也微微回礼:“你好啊。”
李凤台:“阿姨吃饭了么?”
康宛竹指了指身后的李记串串,笑道:“我正在排队呢。”
李凤台往后面看了看,“阿姨,我们才吃完出来,还有位置,快进去吧。”
连连捣头,康宛竹这才侧着身子,走了进去。
沈岸总有一种错觉,康宛竹…是不是比第一眼更老了?
李凤台目不转睛地盯着康宛竹的背影,叹了一口气。扭头却对沈岸说道:“走吧,去我家凑活一晚上。明天给你找工作。”
“嗯——”
……
康宛竹对着一副空碗筷,流着泪,吃完一顿串串后。
出店,迎面而来刺骨透寒的通堂风,康宛竹这才顺势看见不远处,蹲在花园坛子上的沈岸和李凤台。
沈岸跳到地上,跺了跺脚,隔空喊道:“走!送你回去。”
康宛竹抹了抹下巴未干的泪痕,强笑着“哎”了一声。
……
在行人如流的街道上七拐拐,等了班公交车,摇摇晃晃地坐到大石口站下,再走了个二十几分钟,这才到康宛竹的小区门前。
应该不会出事了,正准备掉头就走,康宛竹却把她的丝巾解了下来,垫脚系到沈岸的脖子上。
“孩子,天冷,快回去吧。”康宛竹捏着沈岸的胳膊,这么说着。
怔怔地盯着康宛竹的背影发神。
李凤台笑嘻嘻地说:“别看了,人都走远了,啧啧,这当过明星的就是不一样,老少通吃啊。”
沈岸瞪了一眼,没好气儿地说:“要不是你踢我后腿窝子,我能让她给系上么?”
“哦?你还怪我,那你现在解下来啊。”
“你管老子。”
“……”
回到李凤台家里面,已经快十一点多了。
刚关上门,隔壁就传来“咚”的一声,MD,门摔坏了不用修么?嘀咕了一句,接着就听见自家的门铃响了。
李凤台去开门。
门外露出一张巧目倩兮,美目盼兮的小脸。
李凤台笑说:“雨暄,又送什么来了?”
陈雨暄端着一碟黄澄澄,像橘子一瓣一瓣的果子。“我自己炸的。”
说着,视线从李凤台肩膀的缝隙中,和沈岸的视线撞上了。
“wink——”
陈雨暄露齿笑着,李凤台顺着视线看过去,发现沈岸这狗贼当着人小姑娘的面儿还不把衣服穿上!
大冬天的,穷骨头发烧?
陈雨暄把碟子塞进李凤台的怀中,和沈岸对视一眼后,匆匆丢下句:“凤台哥我先回去了。”
关上门,沈岸直冲浴室。一边走,一边学着海绵宝宝问:“凤台哥,我走了,咯咯咯咯。”
“这谁啊?”
“隔壁陈导的女儿。”李凤台手抓了一块儿碟子里的玩意儿后,“你干嘛去?”
“洗澡。”
“那我把吃的给你留点。”
“随你。”说着,沈岸走进厕所,见不着人,李凤台立马把嘴里的吐进垃圾桶。
“噗,这什么玩意儿?橘子颗粒的酥肉。”李凤台一阵恶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