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黄云白日曛,
北风吹雁雪纷纷。
莫愁前路无知己,
天下谁人不识君。
清晨五时,静轩起床洗漱,用手帕用心的擦拭完宝剑,便研墨写下几句诗词,算是为世子殿下送行。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静轩十四岁了,挽起发髻,插上早已准备好的竹簪。静轩不知道自己的生辰,便把自己五岁时进府的时间记为自己的生日。
今日要陪着王后去宝烛寺烧香,换上一套青色衣衫,披上秋袄,出了院门。
府外早已备好了两辆马车,两辆车辇用上好的云柳制成,而马是大齐王朝有名的西凉骏,四肢修长,毛发深红。塞北的草原上有一处养马的行营,是王府的产业。如果把这两匹马拉去京都,每匹马值三千两银子。
静轩刚出府门,便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大郎,管家李伯的独子,在西凉府内主要负责管理车马与出行事宜。二十多岁的样子,与静轩关系颇好,却不似静轩一般安静呆滞,是个跳脱性子,长期混入南街深巷,花天酒地。要不是管家家教严厉,静轩想大郎可能早已身体空虚了。
静轩立在车马旁与大郎寒暄,大多是听大郎讲雪落关的的风景,静轩此去雪落城也是大郎驾车送行。
等了半刻种,王后娘娘便上了车辇。
娘娘望着跟大郎坐在车沿上的静轩,摇了摇头,“轩儿你来里边坐吧,外边风寒,你身子熬不住”。
静轩无奈,应承了是,便挑帘进去,静轩身子体弱,自从那次晕倒后,府里的每个人都觉得静轩是个病秧子。车里边位置宽敞,娘娘坐在上首,炉子上茶水刚好,静轩安静地给娘娘倒了一杯,听娘娘讲一些不相干的话,年纪大了的人总爱絮叨。
宝烛寺地处偏僻,行了一刻钟才至山下。
娘娘放弃了乘坐行轿的打算,被静轩扶着登山。静轩看着石阶两边的景色,初雪未来得及消散,云松高耸,时不时飘来的禅香惹人迷恋,明白了三十六大乘佛寺的底蕴。行过一段长长的石阶,终于踏上前寺的大殿。
佛寺前面的广场已有佛寺住持携僧侣前来拜见。
娘娘爱读佛经,扶起住持一同走进了大殿,在大殿中上了三炷香,跪在佛垫上为世子祈福,保佑世子京都一行安全。诵完佛经便与住持一同去了偏殿讨教佛理,临走前让静轩四处逛逛,午时再来一起用斋。
“走吧,娘娘每次来宝烛寺都与寺里的几位高僧研诵经书,一时半刻顾不上咱们,我带你四处逛逛,宝烛寺在三十六大乘佛寺排名中等,我带你感受一下。”大郎看见娘娘被晴儿扶进内殿,拉起静轩往后陵走去。
佛教立教于大商朝,一位僧人从南海而来,一路翻过西南的蛮族森林,在江南留下佛教传承,一路北上翻过三千雪山,踏过内河平原,渡过离水,面见当世的大商皇帝。不知与大商皇帝许下什么诺言,斩了当时的雪族圣主,救了当时还在遭受雪族侵犯的万千百姓,最后坐化于江南。
佛教之后便一直流传下来,佛教讲求因果循环,不参与任何政事,避世潜修。后世佛家子弟尊第一世立教僧为佛主,每当雪族入侵便出山济世救人。
佛教后来分化为三十六大乘佛寺和七十二小乘佛寺。大乘佛寺依旧悬壶避世,小乘佛寺逐渐与世间接触,参与时事。
“近年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大乘佛寺也开始渐渐出世了,在京都卧龙榜上,有好几名都是佛家子弟,轩哥儿你知道什么原因吗?”大郎拉着静轩走在后陵小道上,给讲着静轩早已读过的佛家旧事,便问了问佛教这几年的怪事。
静轩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却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两人走过几处宝刹,在一处广场上停了下来。
广场上一群少年僧人正在练武,应该是宝烛寺里的护院僧。僧侣们的年纪都不大,排着整齐的队列打着拳法,前方一位中年僧侣懒懒散散的躺在藤椅上,右手边放着三尺长的短棍,时不时拿起旁边的葫芦猛灌一口,显得很是惬意。
静轩没察觉出什么,大郎皱着眉头凑近闻了一下,指着那个和尚大声的跟静轩说:“那贼秃驴竟然在喝酒”。
“唰”,躺在藤椅上的僧人一下子坐起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大郎,旁边练武的僧人也停下来,眼神不善地看着两人,大郎被盯得发毛,不由得缩了缩脖子,连忙称道“前辈,口误,口误、”
静轩无奈也上前行礼,“见过前辈,晚辈两人随着王后娘娘前来烧香礼佛,不料误入此地,兄长口误,请前辈见谅”。
坐在藤椅上的和尚哼了一声,“你小子拐弯抹角的,你就说你是王爷府的贵人不就好了”拿起葫芦又灌了一口“好吧,既然你是王爷的人,也不能不给面子,但是有一个条件。”
静轩见自己的小把戏被拆穿,讪讪地笑了笑。大郎上前贱兮兮跟那和尚打招呼:“和尚放心,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不知,明日里我偷偷送你一坛”。
和尚握着大郎的手也跟着一起笑,却突然变了脸色:“老子喝酒还用偷,咱家住持来了我也照常喝。挑一个我徒弟,你们打一架,不管输了赢了都让你走”。说完一提把大郎甩出去。
大郎起身揉了揉屁股,被静轩搀着在那边的少年僧侣转了一圈,把目光放在前排最瘦小的一个和尚身上。小和尚大约十一二岁的模样,小脸红彤彤的,低着头盯着自己的鞋面,一双大眼睛扑棱扑棱地,躲避大郎的目光。大郎一喜,“就他了”。
小和尚木讷地看了前方僧人,等到那和尚点头,便提了檀棍走上前向大郎行礼,然后退到一边准备。静轩看着那个中年和尚挤眉弄眼地指点着小和尚,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不由得提醒大郎。
“轩哥儿你别担心。我也看出来了,那和尚年纪虽小,却也是化府境的高手,应该是宝烛寺培养的冲击卧龙榜的少年天才,我停留在化府境一年了,正好找个与我境界相同的高手”大郎挥了挥手,提剑上前。
广场上,两人抱拳行礼。
大郎率先发难,右脚后蹬,运转真气,直奔小和尚而去。长剑发出清脆的声响,剑上有淡黄色光芒;小和尚提棍格挡,棍上也有金色光芒。
“锵”,小和尚退后了几步,而大郎纹丝不动,终究是年龄相差太大,小和尚见自己吃了亏,没有躲闪。嘴里念叨着佛文,身上环绕着淡黄色佛字,提气前冲,大郎举剑相迎,两人在场上过了二十几招,可以时不时听见兵器碰撞的声音。
一会儿功夫,大郎率先退出,揉了揉自己的胳臂。
“少林的金刚炼体术确实了得,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练到这个地步,那我也出一剑,你若能接下,便是我输了”大郎说完便喝了一声“晚云收”,举剑后仰,原地跳起,一道淡黄色光芒离体而出,斬在小和尚的棍上,佛字与剑芒相持不下,最后还是小和尚真气不济,跌坐了了下来。
胜负已分,静轩和大郎便行礼向那中年和尚告辞。
走之前知道了小和尚的名字,平安。
到了午时,静轩陪着娘娘享用斋饭,大郎不喜欢吃斋饭,偷偷跑去马车吃自己带的食物。这是静轩第一次食斋饭,却吃得很香,因为自己每日吃的也如此简单,心想出家念佛也是不错的。
当回去的路上跟王后娘娘提起时,娘娘笑个不停,揉了揉静轩的脑袋:“不行,我盼着你把我外甥家的小妮子取回来当媳妇呢,我们的小郡主可是常常写信问你呢”。
吓得静轩赶紧扯开了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