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光顾得听夫人说话了,竟然都忘记还守着水的事情,真是该骂的。”梅香不好意思的笑着说道,手里也没有闲着,说话间就把荷叶茶给泡好了。
放好了手中的小铜壶后,就双手接过了夫人找出来的荷花形状的托盘,把这茶碗排放在了这荷花盘的侧面的莲蓬的旁边,让这荷花盘的荷花完整的露了出来后才不好意思的看着夫人问道:“夫人这次可以了吗?”
“孺子可教,你们家老爷最是啰嗦了,动不动就是什么席不正不坐,脍不精不食的,偏是喝茶也有这样多的讲究,还算是不会折腾人的。”
梅香听在耳朵里都是埋怨,可是夫人的脸上全是笑意怎么说的,能够将生活安排的如此的精致,哪里是一朝一夕之间就可以熏陶出来的,也只有在那些大家族里才能做到这样代代相传,以致于后人的一举一动都能如此的诗情画意的。
难怪人家说是礼出大家,如今在这里学到的礼数,那是梅香之前想都没想到过的,小到喝茶都有这样多的讲究。更不要说别的。
“走吧,梅香,再不出去,老爷应该等急了,这荷叶茶就是这第二泡的时候,最是出味道的。”夫人催促了一下看着荷花盘的梅香说道。
“好的,夫人。”梅香立刻端起了茶盘就送到了正在太师椅上坐着的老爷跟前,规规矩矩的摆好了茶盘后说道:“老爷,今日是夫人特地为您准备的荷叶茶,请您品一下,可否还合着您的脾胃。”
“荷叶茶,不是说竹叶青吗?”老爷嘟囔了一句,不过既然是夫人准备的,自然是有她的道理的,这些年都是夫人的细心照顾,该喝什么,该吃什么,听夫人的总是没有错的。
老爷去端茶碗的时候,那茶碗竟然震动了一下,老爷揉了一下眼睛,那茶碗又震动了第二下了。
“夫人。”老爷放下了准备去端茶碗的手,无奈的喊了一声。
“怎么,今日都没有喝茶,就要……”躲在茶房的帘子后面等着老爷评语的夫人,看着老爷的都没有喝,就叫着自己出去,就娇嗔着走到了老爷的跟前,看着他的郑重的脸色不由得就把后面的俏皮话咽回了肚子里转而说道:“怎么了老爷?”
老爷拉着夫人的手指着颤动的杯子说道:“夫人看,这是什么来头。”
“马匹。”看着颤动的频率,夫人心里和暗暗的有了一个比较以后脱口而出道。
“怎么,老爷还是要回到那尔虞我诈的地方去,当日好不容易才出来了,才过的两年的安生日子,如今这是又要回去了吗?当日若不是在那个地方,我们的大孩子也不会,”
夫人眼圈泛红,声音哽咽的说道:“如今好不容易才有了孩子,千辛万苦的养到这样大了,难道又要回去过那些肮脏的日子了吗?”
“母亲。”一直在院子中练字的孩子走了过来,那嫩如春葱的手搭在了母亲的肩头说道:“母亲,檀儿总是陪着母亲的。”夫人正是一脑门子的怒火,如今听到女儿的黄莺出谷一般温柔的声音后,那神态就软了下来。
拉着女儿站到了老爷的面前说道:“虽然说,学的文武艺,卖与帝王家,我们家女儿这一身的本事都是跟着老爷学的,自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可是奴家就不愿意让她如老爷一样,日日在朝为官,辛苦自己,成就他人。宁愿她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的恣意快乐的活着。”
“母亲,”看着父亲为难的模样,这女子拉着母亲的手柔声说道:“总是要听父亲解释的。父亲,您是如何想的,总是要让母亲明白的。”
早就在太师椅上坐不住的老爷,如今立在了院子中,仰头看着那日渐西落的太阳,掷地有声的说道:“夫人,大丈夫生于这世上,有可为,有不可为,想我蜀地孟家世代深受皇恩,如今幼帝继位,皇权不稳,就算是老朽能保一家的平安,那有什么用?”
‘老朽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世道,颠倒黑白,指鹿为马的事情不断的发生,如今民不聊生,几乎就要到易子而食的地步,如此种种惨状,老朽一人何以独的安宁,何以安?”
“母亲,您也不是不同意,不过是这安逸的日子过得久了,就不愿意回京了,是吗?”这女子拉着她母亲的手撒娇说道:“可是母亲若是在家无聊还是有檀儿相陪的,若是觉得京城中还是气闷,我们买舟南上北下都是极容易的事情的。”
“我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眼看着父女两个,一个用家国大义,一个是柔情相劝,这如何还生的起气来。夫人本来也是名门世家之女,怎么可能不懂家国天下的道理,只是在这滚滚红尘中,多方寻觅,才访到了这一处安静的家园。
老夫作伴,娇女在旁,还有丫头一名,不为俗事所累,不为公务缠身。家中更有翠竹一笼,石榴几颗,香花无数,游鱼几尾。
养的狸奴也是乖巧懂事,每每和老爷在门口的河里钓上鱼来,总是它第一个尝鲜。
如此日出而起,逗猫弄草,日落而息,万籁俱寂。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
莫将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如此生活就是神仙也是羡慕的。
到如今才过的几年这样这样无牵无挂的日子,心里才觉得舒坦。可是又要回到京城过回往日案牍劳神,费心劳力的生活,就是满心的不情愿。
只是老爷是天下闻名的大儒,更是永安帝一朝权倾天下的宰辅大臣。
如今幼帝继位,老爷这样的君子,自然是各个势力都要争着纳入麾下的首选人物。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老爷就是这样的怀璧之人,就算得他想要安享晚年,可是总有人在暗处跃跃欲试,一心要将他卷入这混乱的政务之中,一起搅动着原本就不平静的皇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