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妹妹!”若是说平常的事情,柳相也是可以劝上一劝,可是这个时候,好像所有的言辞都是如此的苍白无力,在喊了一声芸妹妹以后,柳相也一时找不到可以继续说下去的理由。
“罢了,柳大哥,你也不是会安慰人的,赶紧去前院帮忙接待好了。”孟芸檀过于清楚这柳相的为人和在言辞有限的表达能力。
也就出言替柳相解决了这个难题,还顺便给他安排了一些事情,让他的身体动起来,脑子才不会想的过于多了一些。
孟芸檀想到前后院都有人照顾,就抽了一会儿时间,走到了父亲和母亲居住的正房内,看着那梳妆台上还剩下的半片口脂,将它放入了一旁的描金绣花陶瓷罐中以后,又细心的将这罐子盖好,这样就可以随着自己一路到京城了。
母亲最爱的黄杨木梳,被父亲请了一个能人给雕刻了一朵牡丹在梳子的手柄的地方,父亲还细心的给上了颜色,如今拿在手里看着,都觉的这牡丹雕刻的栩栩如生,父亲的上色更是锦上添花。
梳上还残留着母亲的一抹头发,孟芸檀细心的将这缕头发从梳子上轻轻地取了下来,又从腰上取下了一个白色的香囊,将母亲的头发打成结,放入了这香囊以后,才拉紧香囊上丝带,重新挂回了腰上。
墙上的剑架上横放着的是,母亲最喜爱的清霜剑,只有站在这清霜剑的前面,孟芸檀才感觉到她的母亲和父亲一直都是在她的身旁的。
孟芸檀从墙上的剑架上取下这把由名剑世家的冷家,为了冷家的大小姐的出生专门打造的清霜剑,因为名字实在是好听,就成为了大小姐的闺名。
那冷家的大小姐也就是孟芸檀的生母,闺名就叫作冷清霜。
慢慢的将剑身取出,那剑的寒光大盛,晃花了孟芸檀的双眼,在恍惚之间,好像是母亲和父亲站在了跟前,“芸儿,怎么可以如此拔剑的,双手无力,双眼无神,如此拔剑,不仅对于敌人没有半分威慑,更是对于剑的不尊重。”
‘剑之一道,可直,可杀,但绝对不可辱,你可明白,芸儿?’
“既然要仗剑走天涯,那可是要将人学好的,芸儿,快来和爹爹学一会字是如何写的,不然以后就是知道打打杀杀,却不知道善用人者,才是大智慧的道理。一人勇不算勇,一人慧不算慧,芸儿,这人生可是大有学问的。”
是父亲,他总是在母亲逼着练剑,练到全身都酸痛的时候,就会走入议事厅内,说是要给孩子讲一讲书上的道理。女儿家也要文武双全才是好的。
母亲是武将家出生的女孩子,素来就是宽宏大量,爽朗大气的,又是极其佩服父亲的学问。因此还只要是父亲说要教授芸檀学问的时候,母亲总是不疑有他,就让父亲轻松的从议事厅带走了孟芸檀的。
跟着父亲的时光总是快乐,他的教育方式很是奇怪,他总是带着孟芸檀往水边走,往山上跑,去看每一年的寒来暑往,去看每一天的日升日落,去听春日的雨水声,去找夏日开的第一朵空谷中的幽兰。
带着她欣赏秋日里漫天火红的枫叶,同她和母亲一起去取那梅花心里的一点雪水,只为了泡他和女儿在春日里摘下的茶叶。
在第一声的惊雷里,他会告诉孟芸檀惊蛰来了,从此就是春天来了,万物复苏的日子也就来了。
在每一个节气里,父亲都会和母亲一起做了相应的食物,是为了让芸檀更深刻的记住这些节气,不仅是为了食物,更多的是为了和这个食物相连的记忆而已。
每一日,每一天,在父亲的眼里都是如此的动人,都是如此的值得记住,每一个日子都被父亲过的充满了仪式感,让小小的孟芸檀在这春风化雨的滋润下,在这和风细雨的教化下,成为了孟相国和冷夫人最美好的掌上明珠。
也许孟相国没有教给孟芸檀世俗的道理,可是在自然的领悟中,孟芸檀不仅可以将四季变化融于那清霜剑法中,还能在每次和母亲的对战中,运用在自然里学习到的冷静的观察和分析能力,迅速找到对方的破绽,最后绝处逢生,经常能在险中求胜的。
冷夫人曾经好奇的问过孟芸檀说道:“母亲以为这清霜剑法已经是冷家的绝学了,可是为何女儿还能有新的创新的。”
当日的孟芸檀正学着孟相国,躺在草丛里,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正在格物致知着呢。
如今听得母亲的问题,就一溜烟的爬起来,拿下了口中的狗尾巴草,恭恭敬敬的对着母亲说都:“母亲,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人是在最下面的一层的,所以想出的剑法也不可能是十全十美的,因此女儿在看这天地之间的变化无穷的时候,会忍不住在剑法里加上一些变数的,如此还不完美,但是目前女儿的能力只能到这个地方了。”
孟芸檀说道十分诚恳,倒是让冷夫人大吃一惊后,对着孟相国说道:“相国从来不懂剑法,却培养了一位剑法大家,这是冷家历代没有到,从来冷家都是因循守旧,都是遵从祖上的规矩,照着剑谱上的招数一练就时候几十年,可惜也是不过如此而已。如今,听了女儿一席话,才让妾茅塞顿开,多谢相国。”
难的那日母亲正儿八经的给父亲行了一个大礼。
让父亲得意了好久,次次提起来都是感谢芸儿,让这个老父亲也算是享受了一次夫人的温柔以待。
如今孟芸檀将剑拿在了手上,对着父母的房间躬身作揖说道:“父亲,母亲,从此前路漫漫,却都是女儿一个人了,可是即便是女儿一人前行,也依然不会丢孟家和冷家的脸,不让父亲,母亲在泉下不能安眠。但是女儿只是期盼,父亲,母亲还有哥哥,你们山高水长,也要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