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亭亭本想直说,转念一想,这事还挺危险的,知人知面不知心,万一这县令有问题怎么办?还是先试探一下吧。
遂问道:“许大人,我也不跟你绕圈子,我问你,你对朝廷只拨给你一千两银子赈灾,有什么看法?”
许县令听到骆亭亭的话,扑通一下跪了下去,说道:“下官惶恐,对于朝廷的命令,下官不敢有任何异议。”
骆亭亭想,这官场还真是不好混啊!随便问个话被吓成这样,不容易呀……
无奈的说道:“起来说话。我说许大人,你们当官的能不能不要这么虚伪?简单点行不行?”
许大人又扑通跪了下去,说道:“下官惶恐,不知道犯了什么错惹怒了大人,还请大人明示。”
骆亭亭:“起来起来,别惶恐了,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我知道官场不好混,你也没必要小心成这样吧?你心知肚明我们是为了什么来的,装什么傻?”
许县令又意料之中的跪了下去,说道:“大人冤枉,下官怎敢猜测大人的来意,实在不知道大人此行的目的。”
骆亭亭有点失望,虽然她对许县令的期待并不高,但对他的印象还是挺好的,没想到这么胆小怕事。
有点生气的说道:“好吧,既然你愿意跪着,那就跪着吧。你既然如此不坦诚,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你们曹县就自生自灭吧。”
许县令见她生气了,急到:“大人息怒,下官知错了。只是大人,这件事就算我说实话,就算我有所怀疑,就算我知道真相,又能怎样呢?我只是个小小的县令,人微言轻,要弄死我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我知道又能怎样呢?”
骆亭亭:“做为一个父母官,就是要为百姓服务的,你如此贪生怕死,能成什么事?”
许县令被这话刺痛了,悲凉的说道:“是,大人说的对,我是贪生怕死。但是大人,这世道,谁不想好好活着呢?
非要死也可以,但要死的有价值吧?
可大人现在说的事,就算我为此而死了,又能改变什么?
胳膊拧不过大腿,我如果站出来,为此牺牲了,也不会有人知道我是为了什么而死的……
我只会变成意外死亡,或自杀身亡,亦或是频空消失的一个人。
整个山东灾区,十一个区县,谁心里都明白真相,却没一个人站出来。
谁都怕做出头鸟,谁都怕死,那为什么我要傻乎乎的去送死呢?我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听到他这话,永琮气愤道:“朝廷养你们,都是白养的吗?身为官员,就是要为朝廷分忧,为百姓服务的。
这么大的事,你不说,他不说,你看我我看你的,都等着别人出头,朝廷养你们有什么用?”
骆亭亭没有说话,她是能理解许县令的做法的。
是啊,谁的命不是命?
谁不想好好活着?
在不危及到自己的时候,谁都可以正气禀然。
当真的危及到自己的时候,又有几个真的能知难而上,视死如归的?
她想起以前工作的时候,就算知道领导错了,其他同事也知道他错了,却也没有人会去跟领导辩驳。
如果有人去了,他还因此升职加薪了,那他是英雄,大家会佩服。
如果他因此被开除了,那他就是狗熊,大家只会说他傻,被开除也是活该。
英雄还是狗熊,升职加薪还是被开除,只在一念之间。
但这一念不是他的一念,是领导的一念。
骆亭亭自问,自己是绝对不会去赌领导的那一念的,五五开的几率,看似赢的几率很大,但输的几率也很大。
不过赌了还有机会做英雄,不赌就永远只能是狗熊。
只是英雄大多命短,狗熊至少活得久,谁还不会算账了……
但谁也不能说选择做狗熊的就是坏人,他们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普通人而已。
都是普通人,她没有立场,也没有资格批判许县令。
永琮吼完后见许县令一脸凄凉的样子,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空气安静的可怕,整个屋子里的人都在等着骆亭亭说话,但她却一直看着许县令没有说话。
永琮受不了了,推了推她说道:“亭亭,你说话啊?你是不是没什么好说的了?你要没什么好说的,我们就走吧,换个人帮忙,这人不靠谱的。”
骆亭亭回过神来,没有理永琮,对许县令说道:“许大人,你的心情我理解,你也不用感到委屈,你的命是命,其他人的命也是命。
你指望着别人去送命,别人也指望着你去送命,谁都不高尚,谁都不委屈。
说到底就是你们这十一个县令不团结,只想着别人当出头鸟,却不想着抱团取暖。
当然,我也理解,毕竟谁也不知道有没有哪个县令已经抱上了大腿?如果抱团取暖,也有可能会被一窝端了,官场如战场,你也不容易。
我也不问你对赈灾银有什么看法了,我就问你,我们已经知道其他的振灾银在哪里了,让你去搬回来,你敢不敢去?”
永琮:“亭亭,你有没有搞错?还让他去啊?他这么贪生怕死,不行的。”
骆亭亭:“贪生怕死是本能,不能因为这个原因就否认他的能力。
许大人,你去,还是不去?你放心,我不是在逼你,也不是在威胁你,你不去也没关系的,我绝对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许县令没有立马回答骆亭亭的话,骆亭亭也不着急,就静静等着他想明白后的答案。
许县令在做了良久的心里斗争后,答到:“我去。”
骆亭亭并不意外他的答案,但还是提醒到:“你可要想好了,这一去你可就跟你之前不敢对抗的那些人站在对立面了。开弓没有回头箭,你如果去了,就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许县令:“下官明白。大人放心,我既然决定去了,就绝不会退缩的。”
骆亭亭:“那行,我就信你这一回。此次行动一定要保密,不能透漏半点风声。你找几个信的过的人,等下跟着我家少爷一起去吧。”
永琮:“跟着我?你不去吗?”
骆亭亭:“我担心彦叔,想去看看他。那个山洞那么偏僻,你们趁着天黑,骑着马去。快去快回,不会有事的。”
永琮:“我们一起去,回来再去看明总管也是一样的嘛?”
骆亭亭:“不行,我不去等他醒过来,我不安心。再说了,我一女孩子,搬东西这种活也帮不上忙,你们去就可以了……除非,你不敢去?”
永琮:“开玩笑,这有什么不敢的。去就去,你就好好照顾明总管吧,我很快就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