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清县县衙位于县城中心,周围的东西南北四条街分别通往东西南北四个城门。
龚捕头从林府押了刘油出来,径直带到县衙牢房,也没用什么手段,刘油就痛痛快快的将一切交代清楚并签字画押。根据刘油供述,他与刘光约好今日午时在城东的竹林里见面分赃。虽说最后没得手,但龚捕头还是决定去城东竹林查探一番,尽早将刘光抓拿归案。
待到城东竹林,果然是空空如也,哪有刘光的身影。龚捕头扑了个空,便调转马头回县衙,准备再审讯刘油一番,希望能找到刘光的下落。却不曾想在进县衙门口的时候碰见了熟人。
只见一个兵卒推搡着一个被绳子捆绑着的黑衣人进县衙大门。那黑衣人眉清目秀,无须短发,正是刚刚在林府智抓内奸的江湖。
龚捕头心生疑惑,对那兵卒问道:“刀疤兄弟,这小子犯什么事了?”前面两人闻言转过身来,江湖不由得眼睛一亮。只听那被称作刀疤的人回答:“哦,原来是龚捕头。此人刚刚在西城门附近逗留,我见他装扮怪异,上前查证路引。不曾想此人说自己没有路引,我见他行为举止异于常人,便押回来交由县令大人审问。怎么,龚捕头认识此人?”
“咳咳,方才林府仆人报案,昨夜有贼人入府行窃。这位公子被误当做贼人抓进了林府,就在刚刚,这位郎君当着我的面揪出了和贼人串通的林府仆人刘油。”龚捕头轻咳一声。
“原来如此,不过此人没有路引,既然龚捕头认识,那就劳烦您带他去见吴县令,若是身份无疑,那就补办一份路引吧。小人还需要回西城门当值,有劳龚捕头了。”刀疤男朝龚捕头拱拱手然后转身离去。
“嘿嘿,那个,龚捕头,好巧啊。”江湖一脸尴尬的笑道。
龚捕头戏谑的看着嬉皮笑脸的江湖,上前一边解开他身上的绳索一边说道:“小兄弟没有路引怕是难办咯,本朝律文规定,过关入城之人若是没有路引,可将其视为逃兵细作收监。向你这等,自小在山里长大,无父无母,出生都无法考证之人,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直接投入大牢。”
江湖吓了一跳,抓着龚捕头的手道:“龚捕头,你们可不能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地就抓我啊。我可是良民啊,就不能给我补办一张身份证嘛。”
龚捕头一把晃开江湖的手,说:“倒也不是不可以,考虑到隋末至今,战乱不已,许多百姓都流离失所,或是远遁深山避祸。而今天下太平,所以只要通过审问,然后有一位本县人为你作保,且你在本县待满三个月不得离开,自然你就是本县人了,并且县衙可以为你开具路引。现在先随我去见县令大人,你是否有资格获取路引还得县令大人裁定。”
江湖亦步亦趋地跟着龚捕头进了河清县县衙大门,首先印入眼前的是县衙大堂,也就是平时县令断案的场所,穿过大堂从左边的侧门来到二堂。堂中一个四十左右身穿便服的中年人跪坐在案几旁,俯身在写着什么。
二人在门外站定,龚捕头躬身禀报:“县尊大人,卑职有事禀告。”堂中人闻言停下手中笔,抬起头,露出一张方正的脸,额头宽阔,两道剑眉,目光如电,鼻梁高挺,嘴上一撇胡须,下颌一撮山羊胡,儒雅中颇带威严。看到龚捕头现在门外,便起身说道,“进来吧。”
进到堂中,便听吴县令问道:“可是林府的盗窃案有眉目了?”“启禀县尊,林府盗窃案已经侦破,其中一个犯人已经关入大牢,还有一名案犯在逃。”龚捕头随即回答。
“哦,居然这么快就破案了,给本县详细道来。”
“是。其实案子不是属下破的,而是这位江公子所破……”然后,龚捕头一五一十的将破案的经过陈述了一遍,并说明了江湖的来意。吴县令听罢,面含微笑,轻抚胡须赞叹:“少年人果然是机敏聪慧,想来令师定是一代人杰,不然也不会教出你这般杰出的少年。至于路引之事,本县可以给你资格,但做保之人还得你自己想办法。”
江湖闻言,受宠若惊,“谢县令大人!”心中暗暗窃喜:看来这吴县令还是挺明事理的,还是封建社会好啊,毕竟人治大于法治。只要县令高兴,一切都不是事。
“那刘光要赶紧缉拿归案,此人屡教不改,反而变本加厉,此次不可轻饶。”吴县令又对龚捕头吩咐到。“属下这就去办。”
两人出了县衙,龚捕头对江湖道:“江公子,既然县令大人已经准许你入籍河清县,那你就抓紧去请保人,我还要去缉拿那刘光,就此别过。”
江湖对龚捕头抱拳道:“此番多谢龚捕头从中斡旋,小弟感激不尽,今后若有需要帮忙的,随叫随到。”
“哈哈,我观江公子并非池中之物,将来若是难处,还望江公子不要嫌麻烦。”说罢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江湖捂着鼻子扇着灰尘,说道:“县衙门口都不修一条水泥路。”看着龚捕头的背影,心里暗暗陈赞:倒是一位干隶,为人也是正直,古人的素质还是蛮高的嘛。但随即又换上一副愁眉苦脸的表情:我上哪去找人给我作保啊。
林府,护卫首领王忠满头大汗地跑进前厅,林向南急走几步迎上来,问道:“如何,人找到了吗?”王忠喘了一口气,说道:“老爷,城中都找了,没有看到江公子,不过飘香楼的伙计说,江公子在飘香楼用过餐后朝西城门方向去了。小人带人追出西城外五里都没见到江公子。”
“找,继续找!让府中所有人都出去找!一定要把江公子找到。”林向南咬牙道。
就在王忠领命刚转身时,只见守门的二牛跑进来说道:“老爷,上午的江公子又回来了,说有事找老爷商量。现在正在门外。”林向南闻言,与王忠对视了一眼,欣喜道:“快,快请江公子进来。”
“是,老爷。”二牛又小跑着出去了。
林向南偏头对王忠说道,“啊忠你辛苦了,去休息吧。”王忠点点头便出了前厅。留下林向南一人在正厅,从他微微颤抖的手可以看出,此时的他内心并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