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听见动静,院子里忽然又钻出一个熟悉的身影,背着双手,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盯着孟渔看道:
“姓孟的娃娃,这谁的院子也不是的,而是因为老夫,专门买下了这座院子。哼哼,买这座院子,唯一的缘故,就是因为你的院子正好在这里!”
什么?
孟渔难以置信地扯了扯耳朵,左顾右盼道:
“这两日我都在院子里,搬家换了主人这么大的动静,我怎么一点也没有听到?”
秦怀玉忽然不怀好意地一笑道:
“傻子,国公府想要办什么事情,岂能让人知道的?”
秦樵子一听,突然瞪了秦怀玉一眼,口中毫不客气地斥责道:
“混小子,国公府又不是恶霸,做什么事请,都是依照大唐律例照章办事。买院子,也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教你这样一说,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咱们有多蛮横哩!”
秦怀玉顿时察觉有些失言,连忙捂了捂嘴,扭头将孟渔当做了替罪羔羊道:
“听见没有,傻子,咱刚才什么都没有说。”
一口一个傻子,头一句也就罢了,现在这小子好像叫顺口了一样。
孟渔一下子毛了,定目正色道:
“秦公子,我若是你口中这一声又一声的傻子,你岂不是更是傻子?”
秦怀玉开始没反应过来,等到孟渔扭头就走,他才醒过味来,突然暴怒,张开大手不由分说就劈手抓去,却被秦樵子一把拦住道:
“混小子,说着说着你还真他娘的犯起浑来?你若真将他打了,传将出去,以后这朝野之间,看谁还敢为人师与你!”
秦怀玉表情一呆,用力甩开秦樵子大手,恨恨道:
“老九叔,你怎么什么都要管?罢了罢了,小爷我不碰他,小爷我将他当大爷捧进去总行吧”
说着,这家伙大步流星,几步便追上孟渔,将他真的一把熊抱起来,嘴里嘻嘻哈哈着,一路抱进了他的院子里。
院子里,到处堆满了座椅板凳,各式物件,看上去一片狼藉。
唯一能下脚之地,是提前归置出来的一张案子,上面横七竖八摆着各种吃食,果子和酒盏。
案子四周,同样横七竖八四仰八叉围坐着几个与秦怀玉一般大小的贵公子哥儿模样的人,正一个个吆五喝六地大块吃肉,大碗喝酒。
秦怀玉一阵风走进来,将孟渔咚地一声放在案前,探手便抓过一只酒樽,仰头一饮而尽,方才笑道:
“哥儿几个,你们不是也要学天子之戏么?喏,先生小爷我给请来了,大伙儿都过来见见!”
话音未落,在场的几双狼一般的目光,顿时齐刷刷地射过来,一个个面色不善地上下打量着孟渔,却是半晌也没有一人先说话。
孟渔憋着一肚子无名火,早就懊悔不已,自己干嘛要无事生非地出来转悠这一圈子。
这下好了,山不转水转,好死不活地自投罗网到了这一帮大唐有名的纨绔手中。
至于眼前这些贵二代是谁,猜也能猜出一个八九不离十来
除了与秦琼臭味相投的程咬金、牛进达、尉迟敬德等几个同样是大祸害的子孙们,找不出别人家的!
奶奶的,来都来了,怕个鸟啊
孟渔斜眼一瞅,看到案子上整个也就一个酒坛子而已,眼珠子转了转,上前一把抱在怀里,睥睨着众人,夸张地鄙视了一句道:
“大唐儿郎个个英雄好汉,没见过哪个喝酒还要用碗的,简直像个娘们,呵呵”
说着,冷笑一声,仰起脖子,咕咚咕咚便将满满一坛子酒全都灌进了肚里。
喝完,面对四周惊呆了的眼睛,孟渔这才抬手擦了擦衣领,发出一个王之蔑视般的眼神,示威般晃了晃空荡荡的酒坛子,张牙舞爪地张望道:
“还有吗,再来一坛,堂堂的小公爷府上,不把客人的酒管够,传出去可不好听!”
看着突然间绵羊变猛虎的孟渔,秦樵子急了,疾步上前,抢过酒坛子看了看,随即厉声道:
“快,叫那厨娘赶紧弄一锅醒酒汤来。娘的,这大一坛子酒,十几个人喝的量,让他一人灌下肚去,简直不知死活!”
说着,他小心翼翼地伸手扶着孟渔,少有的温言细语道:
“孟小子,赶紧晃晃自己脑袋,可有哪里不舒服的?”
话音未落,在座的一个黑胖小子,呼地一声站起来,挥起一只胖大的拳头,仿佛很有经验地说道:
“老九叔,俺有一个法子,一顿老拳捶在肚子上,肚里的酒全都吐将出来,便没事了!”
秦樵子脸一黑,呵斥道:
“酒是出来了,但人也该去看郎中了。哼,程处默,这里面就属你胆大妄为,给老子滚一边去!”
话音刚落,孟渔一下子笑出声来,瞅着黑胖小子,一脸好奇猫道:
“程处默,原来你就是程处默?”
程处默楞了一下,随即一脸惊喜地瞪着孟渔道:
“孟小子,你这阵子可是鼎鼎大名哩,怎么,你这样的神童,居然也知道俺程处默?”
孟渔笑了笑,轻轻推开愁眉不展的秦樵子,转头又向在座的其他几个虎视眈眈的半大小子,一一看道:
“京城四害,据说可以深夜止儿啼,如此威风凛凛,谁人不知,哪个不晓,哈哈”
“如果在下没有猜错的话,你们几个,大概都是牛公爷、尉迟公爷府上的贵公子吧,今日竟然一起见到,真是三生有幸啊!”
听到被人点名,而且还冠以四害头衔,在座的几个小子,不仅没有生气,反而一脸荣耀的样子,一个个起身道:
“哈哈,孟小子,原以为你就是一个酸溜溜的臭小子,没想到百闻不如一见,十分对咱们胃口。棋,也就罢了,谁知这酒量,也是吓人得紧呐!”
“对对对,孟小子,你快说说,你到底醉没醉?”
“别不好意思,孟小子,即便醉了,咱哥儿几个以后也认下你了,一坛子酒啊,醉了也了得!”
孟渔笑了,晃晃脑袋,忽然得意忘形道:
“就这样的酒,还能醉人?呵呵,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还有酒吗,只管拿来,看我歌一曲”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