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皇帝,一起齐声斥责,即便是程咬金这样的混世魔王,也是一下子大汗淋漓,呆立在原地,只顾着一脸傻笑,不知该如何应对。
幸亏旁边还站在刚刚回来的秦叔宝,顾不上被这个憨货喷了一脸的臭酒花子,脑子里灵光一闪,便出声提醒他道:
“酒,你怀里的酒,赶紧拿将出来啊!”
程咬金这才反应过来,慌不迭地一拍脑门,赶紧探手入怀,手中便多了一个透明的瓶子,里面还有小半瓶同样透明的酒液,在里面晃荡着,伸到了李渊、李世民面前。
“酒,这才是真正的美酒!”
“皇上呀,陛下,老实说,若不是还想着你们,俺老程、哦不,还有叔宝老哥儿,咱俩儿早就他娘的将它干光了”
看到程咬金喝皇宫里的酒,也喝得云山雾罩,已经口无遮拦起来,秦叔宝两眼一凛,劈手夺过酒瓶子,然后将它小心翼翼地呈上道:
“陛下请看,这种酒,的确是我大唐从未有过的一种酒。性子极其暴烈,蛮横,并且入喉如火如荼,初尝教人难以抵抗!”
“也正因如此,卢国公嫡子程处默,因为不识利害,第一次遇见此酒,以为是普通美酒,于是牛饮了一大口。但也就是仅仅这一大口,还是大碗,他就当时喝倒在地,直到现在还没有完全复原。”
李渊、李世民一听,顿时皱起眉头,唯恐避之不及地一脸嫌弃道:
“翼国公,你素来稳重。既然是这样的酒,你却又巴巴地拿过来说什么,莫非也想叫天子出丑?”
这话,若是搁在别人身上,那可了不得,重一点随时都可以按上一个欺君杀头之罪。
但在秦叔宝这里,两个皇帝说出来也就是笑笑而已。
秦叔宝当然也知道,所以也是不以为意地摇摇头,一脸正色道:
“陛下,此酒微臣只说了一半,另一半却是大大的妙处。它的妙处就在于,入喉时的暴烈,以及那份如火如荼般的收割,很快就会变成、变成一种、一种”
说着,秦叔宝突然两眼一阵空洞,实在是找不出任何他能想得到的词,来很好地形容、描绘出他曾经体验过的那种飘飘欲仙的妙处!
好在无论是李渊,还是李世民,两人都知道,尽管秦叔宝已经算是武将里面饱读诗书的儒将了,但儒将也毕竟还是武将,还是比不上那些整日之乎者也的文臣,于是一笑道:
“罢了,秦爱卿,真难为你了。既然这酒教你说得如此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那”
话音未落,一旁的程咬金忽然瞪大眼睛,居然无理地抬手指着两个皇帝道:
“俺的个天呐,皇上,你们说的话,就跟那小子跟我们说的那话,简直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不对,那小子是不是早就将这种酒献到了宫里来,皇上,不然怎么你们说的话”
秦叔宝直听得浑身冒冷汗,慌忙将他一把扯到身后,怒叱道:
“卢国公,你已经醉了,不得再胡言乱语了!”
两个皇帝倒很大度,只是一笑了之,随即盯着酒瓶子,开始认真端详道:
“教你们这样一说,单看这瓶子,似乎已经算得上是一种见所未见的宝物了,如此晶莹透亮,简直都不知是任何打造出来的!”
“唔,既然如此,那就尝尝吧?”
此言一出,旁边顿时闪出一个大太监来,盯着酒瓶子翻来覆去检查了好一番,方才又瞪着秦叔宝,毫不客气道:
“翼国公,此物既然是你献上来的,那没得说了,还得请翼国公先满饮一盏!”
谁知,秦叔宝看了看仅剩瓶底的酒水,脸上一下子变得少有的犹疑起来,怔忡半晌,方才咬牙道:
“君子不掠人之美,陛下,这酒已经所剩无几,照规矩微臣必须得喝,但微臣能不能只喝一小口?否则,微臣一不小心贪杯,怕就没得陛下喝的了。”
“这第二呢,酒是微臣与卢国公拿来的,但真正的主人,却是那小子”
两个皇帝这时对了一下眼,突然打断秦叔宝的话头道:
“且住,且住,尔等张口闭口的那小子,那小子叫着,你们倒是给朕掰扯掰扯清楚,那小子到底是何方神圣,竟让本朝两个国公爷一口一个的大赞不已?”
秦叔宝、程咬金一怔,不觉异口同声道:
“那小子除了那小子还能有谁,姓孟的小子啊!”
李渊岁数大了,明显反应迟钝多了,顿时黑下脸道:
“两位爱卿,我大唐姓孟的小子多,绕来绕去,你们不还是在绕朕么?”
李世民却是若有所思,心里一动,脱口而道:
“姓孟的小子,莫非是那近来红极一时的围棋神童孟渔?”
程咬金顿时击掌笑道:
“瞧瞧,俺就说嘛,这姓孟的小子,哪有不在天子这里挂名的道理?”
话音未落,李渊真的怒了,突然戟指喝道:
“来呀,将本朝这位眼睛长在头顶的国公爷,给我乱棍叉出去!”
话音一落,顿时四周静默。
当朝,到现在为止,可还没有对一个国公级别的重臣下手的先例啊!
当然了,这得分是谁。
李渊,太上皇不说,还是大唐的缔造者。而且现在不在位上,无须权衡利弊,再说打得又是逼他退位儿子的急先锋,早就憋着有这么一次找茬的机会了,不打你打谁?
再说了,朕,不是已经给几位留足了面子
这旨意说的很清楚,乱棍叉出,而不是乱棍打出,这中间的差别,意味还是很大的!
静默也仅仅是瞬间而已,等到反应过来,李渊这边的黄门立刻变得凶神恶煞起来,指着呆若木鸡的庭卫大声斥道:
“还不快快动手,难道想要抗旨找死吗?”
这时候,谁都不能再说任何话。
一说,怎么都错。
秦叔宝叹口气,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程咬金。即便是李世民,也是恨恨地看了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一伸手,抓起桌上的酒樽一饮而尽。
这状况,显然是程咬金自己都没有想到的。
面色变了几变,这厮居然又自作聪明地双手抱头,做出一副挨打的模样,嘴里却笑着好像甘愿认罚地道:
“打吧,打吧,俺老程错了就是错了,该打,该打!”
李渊的一双褐目,顿时一缩,突然面对李世民拂袖道:
“从今日起,朕这里,以后不准再来这样的狂徒!”
可不是吗,奶奶的,老子天子金口,说叉就是叉,何时说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