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朦胧,闪电交加,淫雨霏霏,薄雾萦绕,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淫雨驻落在林中草木上,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水珠顺叶坠下,稍息不见。悬暝城地界内,四下一片阴暗,危机四伏,令人防不胜防。此时,林子深处缓缓飘来两个身影,若隐若现,神秘之极。
“少主……眼下我们作何打算?”
世子王的脚步猝然停下来,微风轻撩着他的发丝,面目之下,一股凶煞之气缓缓而出,令人不寒而栗。
“大咒师这一记巴掌着实响亮啊……”
面具之下传来一阵浑浊而沙哑的声音,一听便使人起一身鸡皮疙瘩,言语之间,一股杀气好似已经深入骨髓。不过,大咒师与世子王不和在周庄已是路人皆知之事,天权此时也是见怪不怪,但内心忌讳却是不可避免的,毕竟双方他都得罪不起。
“那……依少主之意……”
天权在世子王身后毕恭毕敬的娓娓道来。
“夺道回府,这一巴掌,本少会挣回来。”
“那……天枢他们……”
“他们?那恐怕也落入那畜生之手。”
“那这如何是好?”
“一个王兽圣级的畜生都对付不了,那当该他死!”
“死他?不足为惜,可是这离剑轩天不就……前功尽弃了吗?费尽千辛万苦到手的宝贝,怎就要拱手让人?”
“拱手?岂会如此便宜,无论谁,得到他都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可是……我们这一走不就……”
“此事先撇一旁,本少必有后算。”
“是属下遵命。”
天权低头作揖,恭恭敬敬的说道。世子王迈着平缓而平稳的步伐,他往前走了两步,面具之下的,一股邪灵之气从眼中溢出来。
“把消息放出去!”
“消息?少主意指……”
一听这话,天权一脸傻楞的看着世子王。
“开光月镜明,普陀万宗归。”
“少主这样……会不会惹来一身臊啊?”
“本少就要惹一身……臊。”
“要是真把百陌上桑被抓的消息放出风来,那周庄恐怕是……这百陌上桑可是一个炙手可热的人物啊。”
此时,世子王抬起头凝望着林中深处,浓雾间杀气弥漫。
“父亲闭关,一切皆有咒师处理,何患之有?”
“属下明白了,这倒也好,只怕……这庄主怪罪下来,少主岂不是……”
还不让天权将话说完,世子王便猛然转过身来,吓得天权手臂一哆嗦,精神一颤栗。
“那就要找一个……替罪羊。”
世子王咬牙切齿的说道,他话音一落,天权便慌里慌张的跪在地上,四肢哆嗦,神魂颠倒。
“少……少主,属下忠心耿耿,日月可鉴啊。您刚才吩咐之事,属下也是守口如瓶,绝不敢向外透露半个字。看在属下尽忠尽职的份上,请少主开恩,饶命啊!”
“饶命?呵……”
看着天权如此一副贪生怕死之样,世子王不禁冷笑一番。
“身为四圣堂之一的堂主,你就这点出息?”
“属下并非贪生怕死之人,只怕不能为少主鞍前马后,尽一份臣属之义。”
“替罪羊?你还不够资格!”
“嗯?”
此时,天权抬头诧异的看着世子王。
“别高估了自己,你连做替罪羊的资格都没有。而这个位置,本少还有最佳人选。”
“属下妄言了,请少主恕罪!”
“呵呵……起来吧!”
“是!按少主的吩咐,属下这就安排。”
说完,天权站起身来,他拇、食指一掐,放入口中一吹,只听“咀”的一声,滚滚乌云只见边传来一声鹰声。放眼看去,一只展翅昂翔的雄鹰旋转而下。此时,天权取来笔墨,按世子王的吩咐写上。雄鹰一声尖叫,长翅一挥,便落在了天权手臂之上。天权将信笺放入笔筒中,他再顺手一挥,那只雄鹰便迎空飞去。
“少主……这一纸书信真的可以让他们行来?”
“你放心,世上
没有哪一只猫是闻不到腥味的。至少……宁静不能如意。”
“是”
“现在,本少坐观好戏。哈哈……”
说完,世子王仰天大笑一番,随即向那浓雾深处走去,天权看着世子王行去的背影,心中不免恐惧。天权哽咽一下,也只好恭维的跟了上去。
一轮皎洁的彩虹之月悬挂于天际,天空明媚,星辰璀璨。此时,屠圯城内杀气弥天。
“前些时日叫你暗中调查的事儿现在可有结果?”
钟渊高高在上的凛坐于大堂之上,他一脸凶煞的看着眼前的宰父。
“这事儿……属下正在努力之中。”宰父杵着拐杖,毕恭毕敬的回道。
“可它终究是有个结论的啊!”
“属下小道得知,百陌上桑正在悬暝城中,进一步消息还有待探子回禀。”
“悬暝城?”
“正是!”
“上厄星君和闵沌星君可有消息传来?”
“呃呃呃……这个目前不得而知。”宰父低着头,作着揖恭恭敬敬的说道。
“他近来可好?是否又在大刀阔斧,机关算尽啊!”
“您是说……曹护法?”
“莫不是有别人?”5599y5599
“按您的吩咐,属下对曹府全天候的盯住,没见得一只苍蝇飞进去,更没看到一只苍蝇飞出来。”
“是吗?这不像是他的作风啊!”
钟渊有些疑惑的看着宰父,而宰父却不敢抬头直视。
“安插的细作探报,曹护法近些时日除了在府中静养,并未出门。”
“静养?恐怕这不是太不寻常了吧。”
“属下也是如此觉得,不过,他好像有一次曾出过府门。不知是否……”
“何时啊?”
“那日夫人召见,他倒是离开了府中。见他那副模样,确实是伤重不轻。”
“这个曹宏,到底在买什么关子?既然明里说,暗里却不作,他到底是何寓意。”
“明刀易现,暗箭难防。护法,我们还是小心驶得万年船,提防提防才是。”
“坐以待毙?呵呵……这趟浑水到底有多深,本座还真是好奇。”
“护法有何高见?”
“敌不动,我不动,此乃坐以待毙。正如你所言,明刀易现,暗箭难防。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莫非……护法想……投石问路,做个打草惊蛇?”
“他的城府有多深,本座是该测测了,他的底线能划到何处呢?”
钟渊捋一捋嘴边胡须,杀气腾腾的说道。
“属下以为,这招不可取。”
“哦?不可取?莫非你有能加高明的手段不成。”
“如今城主闭关,屠圯城可谓群龙无首。夫人天资聪慧,才貌过人,可毕竟是女流之辈。曹护法功力深厚,能独当一面,虽扬言养伤,实为暗度陈仓,谋划野心。可若此时内讧,还不给外族人以乘之机?到那时,食不果腹,屠圯城危已!”
“依你之见呢?”
“愚以为,安养生息实为上策,敌不犯我,我不犯人。”
“敌若犯我?”
“能忍则忍,不忍则罢。想必城主出关后,他自会圣裁。”
“圣裁?哈哈……可笑至极。待城主出关得到猴年马月?宰父,本座念你在本座面前鞍前马后多年,劳苦功高,便不与你计较。换作他人,恐怕早已经身首异处了。”
“属下愚钝,请护法恕罪!”
“这些时日来,本座总觉的哪里不对劲!是不是久居深宫,都忘了外面是什么样子了?”
“莫非护法是想要出去……走走?”
“这府中空气甚为压抑,再不出去,本座恐怕是要窒息了。”
“护法……这是何出此言啊?”
钟渊用他那犀利的目光瞅了一眼宰父,随即他站起身来,语重心长的说了一句。
“本座感觉被人当成了一颗棋子。”
“棋子?护法这……这……属下纵有雄心豹子胆也不敢……也不敢在您的面前造次啊!”
一听这话,宰父连连放下手中拐杖,慌里慌张的跪在地上说道,面色苍白,胆战心惊。看着如此慌张的宰父,钟渊不禁轻撇一笑,他眉头一皱,脸上露出一丝淫笑。
“宰父不必如此紧张,你如此慌张不是不打自招吗?本座并没有说你的意思!”
“啊?可是……老臣对护法忠心不二,望护法明鉴啊!”
“本座相信你,毕竟你也跟了本座这么多年了。”
“多谢护法相信。”宰父千恩万谢,拾起地上拐杖站了起来。
“这世道如此混乱,本座也该出去走走了。总觉得,这个世界少了本座的影子,都孤寂了许多啊。”
“那您这是要……”
“这几日的事情不断,本座必须去把这些头绪好好整理整理。一旦让本座发现有人在从中作梗,本尊一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钟渊拽着拳头,瞪着炯炯大目,咬牙切齿的说道,一旁的宰父不禁内心一渗。
“是……护法所言极是!”
“吩咐下去,府内人手一律撤去。”
“护法这恐怕有些……”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就让本座看看,他的底线到底有多深。”
“是老臣这就去安排。”
说完,宰父杵着拐杖一步步的向屋外走去。转身之际,宰父那沧桑的眉目微微一蔑,一丝奸诈之笑挂于嘴边。看着宰父离去的背影,钟渊内心总有一种淡淡的不安,说不出却又道不来,这种感觉一直压抑着他,让他倍感不安。
“驾……”
“驾……”
“驾……”
挥鞭策马,马蹄声碎,一个个黑黢黢的身影穿梭于丛林之中,快如闪电,浩浩汤汤。四周薄雾绵绵,淫雨霏霏,一股股杀戮之气在空气中来回翻滚,令人提心吊胆,恐惧至极。
“吁”
忽然,上厄星君紫珑将手中的缰绳猛然一扯,坐下坐骑顿时扬蹄嘶鸣一声,威风凛凛。马蹄落地,不禁激起草丛中的水珠,紫珑一停下,跟在他身后的一群屠圯城小喽啰也勒紧缰绳,停了下来。
“为何停了下来?”
一旁,闵沌星星君紫虚耀武扬威的冲紫珑叫嚣着,听那语调,很是不和谐。两人奉命于悬暝城调查紫清之死,可自打刨出紫清尸首之后,两人路上意见不和,时有拌嘴。所谓一山不容二虎,紫虚的专断独行,紫珑的权势思维,以至于两人时常擦枪走火。
“眼下有两条道路!”
放眼看去,脚下有两条路分岔开来,道路上浓雾萦绕,黑黢黢的,一直延伸至黑暗深处。
“上厄星君的意思是……我们分道扬镳,各走各的吗?”
“不是一路人,他始终走不到一条路上去,不是吗?”
“恕本君眼拙,你的所作所为本君着实琢磨不透。不过这样也好,有这事本君也懒得亲自动手,免得惹一身臊气。”
“呵呵……是吗?没想到这一点我们竟想到一块去了。一路来尔虞我诈,这次难得如此意见统一。”
紫珑冷淡的抽笑一下,一脸的鄙夷不屑。
“星君所言极是,这一点,毋庸置疑,所以……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