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敬宗说:“这位楚公子,也当得上是人中之龙了,长得又好,又有才,看穿着举止,应也是出自高门大族。不知世上有几个女子抵挡得住他的魅力。”
姜洇墨咕哝说:“那也未必见得。”
姜敬宗回首看了她一眼,虽然没听清她在说什么,不过他却是知道这个妹妹的心思的。
姜洇墨今年已经十九了。东昊女子一般十八到二十岁嫁人。十九岁年纪已经不算小,却还没定下亲事。前两年姜母给洇墨说了很多回亲,都被她一一推了,姜父姜母均很是着急。待到姜敬宗暗示了父母,姜母私下问过姜洇墨的意思后,姜尚书才阻止了姜母拼命给姜洇墨安排亲事,只挑特别中意的才去问姜洇墨的意思,而且也不再死命相逼。
陈平却也不太赞同姜敬宗的话:“敬宗兄那是没有见着南楚的风流人才。前日陛下千秋寿辰,长春殿摆开国宴,宴请百官和他国来贺寿的使臣。南楚是六皇子睿王楚琮亲来贺寿,你没见过,那才叫丰神如玉、才华满腹、举世无双。宴席上他为陛下现做贺词一首,技压全场,哄得陛下龙颜大悦。”
陈平是荣肃长公主的长孙,作为皇室宗亲,是有份参加皇帝的寿宴的。姜敬宗等人闻言,很是好奇,待要问详细时,陈平却不耐烦多说,扯着他们一起去看宝盆展。陈平兴奋地说:“今年我家拿出了御赐的红珊瑚做装饰,那红珊瑚足有两尺高,可是稀世奇珍,是我家的镇府之宝,你们绝对没见过!”
孟云婳讶道:“长公主把这么珍贵的宝物都拿出来斗技啦?”
陈平摇头晃脑得意说:“去岁隔壁的虢国公家拿了支一尺半的红珊瑚出来展示,惊得半个京城的人都来看,大大出了风头,很是在我祖父祖母那里吹嘘了一番,惹得我心高气傲的祖母不快。我祖母是陛下最敬重的长姐,我家哪里缺宝物啦,只是平日没那么高调。不曾想却让小人得志。因此今年就特特把御赐的这支红珊瑚拿出来,让虢国公家的人好好长长眼。”
姜敬宗笑着制止陈平,不让他瞎说。一群人于是往亲贵集中的街区行去。
亲贵大臣多集中在城东北,尤以入苑坊和胜业坊最为豪贵。
陈平引着众人来到入苑坊的玉台街,这条街上分布着承平王、虢国公、庆国公三家王公府第。
庆国公陈凌云袭爵前尚的就是永乐帝的嫡亲长姐荣肃长公主。荣肃长公主比永乐帝年长八岁,永乐帝可以说从小是由荣肃长公主带大的,姐弟感情极为亲厚。长姐如母,荣肃长公主端庄贤淑、知书达理、颇有见识,是最得永乐帝敬重信任的人。因此庆国公府在宗亲中间威望最高,可谓一呼百应。
今夜承平王府、虢国公府、庆国公府门前都已经搭起了恢弘精巧的宝盆。
承平王府的宝盆是以镀金杆子为骨架,湘绢为皮做的一组牡丹花灯,牡丹花灯的花蕊均是用黄豆大的东珠缀成,六朵各色牡丹交相辉映,极是娇艳。
虢国公府今年的宝盆是以金子为廊柱骨架,琉璃为墙镶嵌出的千佛寺大殿,琉璃彩光映照着金灿灿的屋顶廊柱,端得是富丽堂皇。虽说宝盆的用料在事后可以回收利用,但是能用上那么多的金子和琉璃,也足见虢国公府的财力。
承平王府的宝盆娇美讨巧,虢国公府的宝盆财大气粗,但是与今年的庆国公府宝盆一比,还是有点失色。
庆国公府今年的宝盆是以太湖石为背景,湘绢做的龙宫宫殿,最惹眼的是竟然用了一株高达两尺、枝条丰满匀称的红珊瑚充作树。宝盆上方悬挂着颗颗透明的水晶,宝盆旁点着一盆火,火盆后摆放着几面镜子,将火光映射到空中的水晶上去,水晶们在火光照耀下闪闪发亮,将宝盆点缀得真如同在海底的水晶宫里一般。
珊瑚本就珍贵,赤红色的珊瑚更是难得一见,去年虢国公府拿出一株尺半的红珊瑚,便已经震惊众人,没想到今年庆国公府居然拿出了两尺的红珊瑚,实在是稀世奇珍。此等宝物,不是有钱就能买得来的。没有一定的地位,得到也守不住,有这样的宝物也不敢拿出来显摆。
此刻庆国公府的门前人山人海,都围着看红珊瑚。宝盆周围有十个府里派出的精锐侍卫护着,将人群拦在宝盆三尺开外,外围还有十来个侍卫维护秩序。孟云婳等人在庆国公府那里居然又碰到了楚玉宗,长身玉立,仍是一副优雅淡然的模样。楚玉宗的两个侍卫帮他拦住人群,使得他不至于被人群挤压。
孟云婳一眼就看见了鹤立鸡群一般的楚玉宗,大喜,挤上前去打招呼说:“人生何处不相逢,居然又在这里遇见楚兄了,真是有缘啊!”
楚玉宗见是刚才那位容颜精致,笑容可爱的年轻人,也感到有些亲切,笑说:“确是有缘,又遇见孟小兄弟了。”
两人一时攀谈起来。
人多,陈平等人还在外围,一时挤不进去。陈平看着正在和孟云婳交谈的那位公子,觉得眼熟,想了想,蓦然惊声说:“呀,那不是南楚的六皇子楚琮么!”
还没等姜敬宗兄妹反应过来,人群一阵骚动,因为想看宝盆的人太多,有些人挤得太厉害,将内圈的人一直挤到了宝盆边。守卫宝盆的侍卫们立即开始驱赶人群。混乱中,那盆熊熊燃烧的火盆被撞倒,火盆里的炭火向人群倾泄而去,而楚琮他们,正巧对着那撞翻的火盆!
孟云婳站在楚琮斜后方,面对着宝盆方向。楚琮站在最靠近宝盆的内圈,却是回过身来和孟云婳交谈,背对着宝盆,是以并未第一时间发现险情。而因为适才人群的一阵挨挤,楚琮的两名侍卫也在努力将人群往四面推开,同样没有及时看到险情。
火盆和带着熊熊火焰的炭火直朝楚琮扑来。四周都是人,不便闪避。危急关头,孟云婳想也没想,将楚琮拉过来转了半圈到自己身后。那满盆的炭火便大都扑空倒到了地上,少部分泼到了孟云婳的背上,火舌舔到衣物顿时烧了起来。剩余的炭火四下飞溅,也溅到了旁边的几人身上。
人群惊声尖呼,一阵大乱,推推攘攘,四散而逃。有人被绊倒,被其余人踩踏,又造成新的损伤。庆国公府门前顿时乱成了一锅粥。混乱的人群中,有两个神秘的人影悄悄混在人群中散了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