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那现在怎么办?月下白不会成为孤魂散魄吧?”梦一男直言不讳地问。
“这具肉身,同时寄入两个魂魄,想必阳魄一定已经耗尽,现在,即使没有这两个魂魄的阻碍,月下白进入这具肉身也无济于事,这具肉身…已经不起任何作用了。”圣女犹豫了一下说道。
“你的意思是…从此我就是一个游魂了?”月下白心有不甘地问。
“要避免成为游魂,办法倒有一个,只不过…实现起来,却是相当困难。”圣女面露难色。
“先说说是什么办法?”梦一男问。
“重塑肉身!”
“重塑肉身?姑娘说得轻巧,这何止是困难,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我曾听一位前辈说过,重塑肉身是有违天命的事,非但实现起来困难,就算勉强施行,也会给施行的人带来灾难。”月下白说。
“如此说来,岂不是没有办法了。”梦一男说道。
“你说的一点儿没错,重塑肉身原本就是违背天命定数,我们三个都没有这样的能力,所以,暂时只能找一具普通的肉身,你且寄附在上面,往后再想别的法子。”圣女朝梦一男匆匆扫了一眼,而后对月下白说道。
“看起来,也只能如此了!事不宜迟,我们赶紧找一具完整的肉身吧,这儿这么多尸首,倒是省去了诸多麻烦。”月下白一声长叹。
“这里,虽然尸身众多,但真正能够作为寄魂附魄的肉身却极少,只有刚死去不久,保存相对完整的尸首才能作为肉身使用,否则,魂魄要么困在这副肉身里,要么肉身无法承载魂魄,因此而灰飞烟灭。”圣女解释道。
“那该如何是好?”月下白急忙问道。
“鬼市!”梦一男跟圣女异口同声地说。
话说到此,圣女立即动身,准备前往鬼市。余下二人在原地等候。
“实在有劳姑娘了,月下白在此谢过。”圣女刚起身,月下白说道。
话音刚落,继而又对梦一男说道:
“一男,你陪同姑娘一同前往吧!路上也好有个照应,我一人在此,应该没有什么大碍。”
“可那三个黑影,中途再折返回来,你该怎么办?”梦一男说。
“别为我担心,看见没?只要我待在这儿,他们就不敢回来,你忘了刚才那几只老龟?”月下白后退了几步,信心满满地说道。
“差点儿忘了,刚才是因为形势所迫,我才招来那几只玄龟帮忙,如果你一个人在此,那几只老龟是不会出现的。”圣女缓缓说道。
“这…”月下白吓出一身冷汗。
“那该怎么办?”梦一男问。
“看来,去鬼市找肉身只能靠你了,一男。”圣女朝梦一男看了看说。
“我?”
“对,倘若那几个黑影中途回来,杀我们一个回马枪,别说是月下白一人,就算是我们三个,也不是他们的对手,目前唯一的办法,只能是我跟月下白固守在这谷底,依靠玄龟的力量,迫使他们不敢靠近。”
“可…一男一人前去,同样也十分危险,如果遇见那几个黑影,后果很难想象。”月下白说。
“哎!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们总不至于就困死在这谷底吧?”梦一男长叹道。
“那倒不至于,大不了我们硬闯鬼市,无非就是一场恶战。”圣女心一横说道。
这时,月下白的肉身燃起一层氤氲的磷火,没过一会儿,绿色的火光蔓延开来,好似一个诡异而美丽的茧蛹,包裹住肉身上下,又过了片刻,火光渐渐隐去,最终熄灭,而原本摆放在地上的肉身却已消失殆尽,除了一个黑漆漆、散发着微微腥味的印迹,什么也没留下。
身为走阴人,眼前所发生的这一幕,月下白自然明白意味着什么,只见他木楞地拖着双腿,机械地移动了几下,而后噗通一下跪倒在地,两眼直勾勾地望着地上,没有任何言语。
“月下白的肉身…”梦一男话未说完,就被圣女的一句“肉身不存在了”堵了回来。
“不存在?你是指…”梦一男又问。
“死了。”突然,月下白很镇定地接茬儿回答。
“对不起,白兄。”梦一男轻声安慰道,而这一次却没有直呼其名。
“我们有约在先,你还是叫我月下白吧,一男。”说完,月下白站起身,脸上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我来告诉你刚才发生了什么,一男。”月下继续说道。
“你…”
圣女打算阻止月下白说下去,毕竟直面自己的死亡,并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坦然接受的,况且还要讲述事情的原委,然而,却不曾想被月下白抢先挥手示意,将圣女的话挡了回去。
“无妨,死亡是每个人都要面对的事,只是早晚的问题。”月下白朝圣女说道,而后,又回过头对梦一男说。
“身为走阴人,虽不及姑娘对阴曹地府了如指掌,但也略知一二,我的肉身虽然化为灰烬,无法投胎转世,但做个游魂散魄,对于我这种人,也算是乐在其中。”
“况且,眼前,这对于我们去鬼市,也省了很多麻烦,至少会免除一场恶战,我说的没错吧?姑娘!”月下白大声问。
“没错!想不到,你一介书生,对于生死,倒是如此看得开,佩服。”
“难得姑娘一句夸赞。”
接下来,三人不再言语,各自沿着凸起的悬棺朝着谷顶攀爬而去,而到了谷顶,子夜已过,夜幕中的鬼市正如火如荼的开张,星星点点的灯火在一弯新月的映衬下,显得阴森而又神秘。
“再过一个时辰,鬼市就要闭市了,我们必须赶在它闭市之前进去。”圣女抬头望了一下天空,回头对二人说道,而后一阵疾驰,一抹红影已在几十丈之外。
听了圣女的话,身后二人话不多说,也撒开双腿一路疾行,一番紧追慢赶,总算在一处土墙下追上了正迎面相向的圣女,而后者像是已经在此等候许久。
“这儿就是鬼市?”月下白一脸茫然,四处张望了一下问。
“这里,什么也没有。”梦一男也一头雾水,抬眼望了望四周问。
“这面墙后面,就是鬼市,刚才,我无意间发现鬼市上有很多来路不明的鬼魂,看上去绝对不是前来趟鬼市的一般鬼魂,所以,我没有贸然前去。”圣女向二人解释道。
“莫非,我们在谷底遇见的那几个黑影,也来了鬼市?如果是这样,那我们岂不是很危险?”沉思了一会儿,梦一男自顾自地说道。
“难道…他们一直守在悬崖上,未曾离开,所以才发现了我们的行踪。”月下白说。
“我看未必,他们或许根本就不知道我们也会来鬼市,只是碰巧罢了。”圣女说道。
“可是万一…”
“没有那么多万一,假如,他们真的知道我们会来鬼市,又为何任由这些陌生的鬼魂招摇过市,难道就不怕打草惊蛇?”圣女说。
“有道理,那还等什么,我们走吧!”梦一男催促着说。
“等一下,我们就这样去,恐怕会引起四周鬼魂的注意,尤其是你,月下白。”圣女说。
“我?”月下白不明所以。
“没错,你是新丧的鬼魂,按照地府的规矩,这会儿,黑白无常正捉拿你去城隍庙校对生死,如果就这样贸然前去,只怕是有去无回。”圣女又说。
“以防万一,我们必须乔装改扮一下。”
“乔装改扮?这样能行吗?”月下白心有疑虑。
“江湖易容术能骗过鬼魂和黑白无常?”
梦一男的担心不无道理,这些伎俩毕竟只是江湖杂耍,一般走江湖的人士谋生的手段,而他们要面对的,是能够定人生死、掌人阳寿的另一个世界的鬼魂。
“阳世间的手段,自然无法骗过他们,不过我自有办法,放心吧!”圣女说道。
说完,圣女手上多出一团漆黑的东西,上面散发着袅袅的阴寒之气。
“这是什么?”梦一男问。
“冥河河底的泥。”
“河底的泥?有什么用?”月下白诧异地问。
“有什么用?可别小看它,就算把它涂在一个大活人的身上,一般的鬼魂也嗅不出来他是一个阳寿未尽的人。”圣女说。
“这个…好!至少比上一次来鬼市简单多了。”梦一男伸出手,准备去抓圣女手上的泥,无奈圣女眼疾手快,手臂一缩,梦一男扑了个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