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角好像瞥到沈安安带着几个人往这边跑来,旁边有个气质不错的人,可是什么都来不及了。顾瑶就这样一路尖叫感受着心脏要跳出来的恐怖从这个不知道多深的地方,不带任何安全措施,心里各种盘算着自己的保险算是白买了,在这个地方出事,找保险公司理赔也没用。
急速的下降过程中,顾瑶紧闭着眼,除了清晰的感受到风与脸颊产生的摩擦外,好像南宫麟从单手搂着,换成了双手环住。这本应该让人无比安心的动作在这急速的下降过程中,起到的作用虽然有限,但是好歹让顾瑶知道,她不是一个人。
耳边传来扑通一声,但是想象中的疼痛感却不怎么明显,难不成是全摔坏了,已经麻痹不知疼痛了吗,这可是自己的真身体啊,真摔坏了,可就再也回不去了。
顾瑶绝望的想闭上眼睛,沉淀一下快被跑出去的五脏六腑,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心想着多吸一口是一口吧,等到末端神经梢感觉到疼痛,自己在这个医疗水平不怎么高的地方困着,可就真算交代在这了。
对了,一起摔下来的南宫麟呢?
顾瑶努力的想起身,却发现自己身体找不到受力点,手摸到的地方是:水!
回过头来,顾瑶惊讶的嘴巴都合不上了。
南宫麟平躺在水面上,半个身子沉在水里,双手抱着自己压在他身上,一副以自己为筏,大义渡人的画面感。
见他只是笑笑,不说什么。顾瑶一肚子被吓出来的气和火刹那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不管他刚才携她一起跳崖的举动多危险,但至少现在他真的做到了护她周全,不是吗?
你没事吧,赶快起来吧,受伤的地方不能沾水的。
我没受伤,那血是别人的。
顾瑶噗嗤笑了,尝试站立触不到这片水域的底之后,也没多问为何他可以平躺在水上,身上带个人还能不沉下去,便拉着他往岸边游去。
边走边拧着衣服上的水,顾瑶问道:我们要怎么回去?爬上去还是有其他路可以绕回去?
有其他路,跟我来。
顾瑶看着天上的越来越弱的太阳,看着自己身上原本湿哒哒现在已经快干了的衣服,不由得问道:还要走多久啊?
南宫麟也抬头看了看天空,沉思一晌之后说道:照我们现在这个速度,晚饭前肯定是到不了了。
古人晚饭吃的早,太阳落山的时候基本上就开始吃饭了,以免太晚看不清,点灯费油。
走过不知道是第几个河流分叉处,顾瑶看着前方飘在芦苇间的一个略显老旧的竹筏,激动的拉着南宫麟的衣服,我们可以划水过去吗?
见对方点点头,顾瑶赶忙前去解开竹筏系在岸边的绳子,轻轻踏了上去。然后一屁股坐在竹筏上,动也不动了。真的是走太久了才知道能有个地方让屁股坐下来,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南宫麟站了上来,拿起一旁的竹篙,慢慢撑起了船。顾瑶歪着头,看着他一边撑蒿,一边环顾四周,谨慎而小心。侧脸如雕刻般,轮廓分明,鼻子挺立,厚薄适中的双唇,一双细长的手,骨节分明,握着竹篙的动作说不出的洒落,衣袂在行走见飘起,竟是让人生出一股仙风道骨的错觉。
悬崖边上,沈安安痛哭着看着掉下去的南宫麟。眼泪婆娑的看着身边风尘仆仆的司马彦,问道:司马将军,能否赶快派人下去寻人?我担心再晚他真的没救了。
司马彦眉头紧锁,充血的双眼让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不知几天未曾好好休息过了,一张英气勃发的脸上,下巴上未来得及料理的胡渣给本来就风尘仆仆的脸上增添了一些成熟和张扬的野性。
他看向旁边各个负伤的南宫麟的手下,疑惑更深。这几个人一直守护着南宫麟的安危,武功之高即便是自己也不敢轻敌。对方到底派了什么样的高手过来,才会让这四人联手都无法保南宫麟周全。
你先回府喊人过来帮忙,此处悬崖太高,不宜下去寻人,离着不远的地方有处山坡,可以从那边下去。
沈姑娘,你先带些人回府去等消息,剩下的人留下来帮忙。
安排好之后,他便走向刚刚被抓却服毒自尽的几人。这些人身上没有任何可以表示身份的记号,看他们用的招数也像是江湖之人。南宫麟一直在祁连山养病学医,何时与江湖之人结仇?
见这些人再无用处,司马彦快速起身,带着一群人找附近的可以下去的山坡。
沈安安虽很想跟着去,却也知道自己帮不了什么忙,反而会拖累大家的速度。慑于司马彦身上的肃杀之气,只能忍着念头,说了麻烦司马彦的话后便带着几个人回府等待了。
都城内,一袭红衣的唐世瑜手握金杯,饮着小酒,歪躺在软椅上,听着手下人在下方汇报事情的发展。轻轻笑了,心道:南宫麟,你这么大动作,可真是敢赌敢拼啊。
坐在他对面的紫衣青年闻言冷哼道:公子向来如此,你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竟都是白呆了吗?
唐世瑜放下酒杯,看着眼前的俊朗少年,哈哈直笑道:谁让你技不如人呢。可不是谁都能跟在世子身边为他分忧呢。
话未说完,便听得凌厉的风声,唐世瑜不敢轻敌,单手拍桌,身子一跃而起,躲过紫衣润夏夹杂内力的茶杯。装着半杯水的瓷杯从唐世瑜刚刚落在的椅子上擦擦而过,撞在了一胖的红木墙柱上,碰出一到细微的裂痕。
润夏伸手拿过另一只杯子,又给自己倒了杯茶,手中拿着茶杯,嘴角却一抹讥笑:看来你不仅脑子跟不上,就连身手都要被这奢华的生活给腐蚀了。
皇宫内,一袭金黄锦袍,头戴凤冠朱钗的女子,交叉的双手生生掰断了手中的玉钗:去给我找,这么多人要不了一个病秧子的命,告诉他们,如果带不来好消息,就都不用回来了。
身边伺候的宫女走向前,轻声说道:娘娘,那树林边的悬崖可是出了名的深啊,掉下去肯定会没命的,您就放宽心等着好消息吧。
不行,见不到尸体,都不能掉以轻心。上次咱们是轻敌了,没想到他身边竟然还有高手护着,这回派的全是高手,竟只换来他掉落悬崖。锦袍女子越想越觉得不安。
养心殿内,一身黄袍,坐着批阅奏折的人听到来人的汇报后,眼神里露出狠辣的目光,与平时的温和的样子大相径庭。沉默半响后,写出几张纸条,递给下方跪着的人,吩咐了一番便挥手让其退下。待人走远后,他站起身来,回望着自己刚刚做过的椅子,和放在案桌边上的玉玺,幽幽叹了口气。
东方哲中年登基为帝,如今已过了天命之年,雍容的身姿竟是在大气奢华的房间内,显出了老态。
又说两个浑身衣服经历了晒红热的湿透又晒干又湿透,反复多次,在看到一个好像是猎户留下的茅草屋之后,真像是久旱逢甘霖,又像是饿到极致的一碗青菜白粥,虽不是最好,但却解了燃眉之急。简陋的房子里有一些米,顾瑶惊讶的看着这位世子爷点火煮粥熟练的不行。
我在祁连山学艺的时候,都是自己照顾自己。
似乎是知道她的疑惑,南宫麟解释道。
哦,多才多艺,厉害。
顾瑶瞧着配着白粥的烤兔,心中暗道在外行走,没点手艺这生存还真是个问题。
吃饱喝足,接下来便是两人汗哒哒臭哒哒的衣衫问题了。其实也只是顾瑶自己觉得是个问题。因为南宫麟那清爽的模样,明显是在烤肉的时候已经在小溪边洗过了。此时火堆旁架着烤的可不就是他那骚气的紫色衣衫。
在顾瑶不知道第多少次用手指捏着衣领嫌弃的闻来闻去的时候,那边拨弄火堆的人终于出声了。
房子后面不远处有个小溪,你可以去洗洗。
我当然知道有小溪了,可是我要是只这点追求就不会这么矫揉造作半天了!虽然心里这么想着,但是开口还是温柔派。
那个,晚上水凉,我身子不好,万一有个头疼脑热的,咱们本来就在逃亡,到时候岂不是拖累你了。
所以?
所以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打点水在这锅里烧一烧,反正这火堆白着着也浪费。
南宫麟眉毛一挑,看了眼自己正在烤着的衣服。
言下之意,这火可并没有白烧着。
顾瑶自然懂他的意思,张嘴还想再来一波彩虹屁,没想到对方竟然直接站了起来,说了句好之后,拿起木桶就出门了。
如此好说话倒让顾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觉得这南宫麟也没想象中那么难接近嘛。也不知道东方瑶之前怎么跟这位好脾气的心上人相处的。
顾瑶最终开心的洗了个热水澡,一身的黏糊糊湿腻腻的感觉总算是清爽了。可怜英明一世的南宫世子不仅在外面把门,还要负责守夜。
待听得屋内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后,南宫麟轻轻颔首,就见白日里焦急不已的轻筑已经出现在面前。
不出世子所料。那位的确是知道继后动手的,还吩咐了暗卫来追查您的下落,务必就地击杀。
呵。没有良心的人,下了多么残忍的命令都不会让人觉得意外。
公主那边呢?
来报信的人说公主身体不适,今日一直在休息,未曾出门。
嗯。今晚破晓之时。
是!
屋内的人,像往常一样睡得香甜。南宫麟伸出拇指,指腹轻轻抚过她的脸侧,摸向耳后的位置。动作轻巧的如果不是他自己提醒根本不会有人知道他看似温柔的动作竟像是在验证些什么。
他轻轻拨开她右肩的衣衫,又是空无一物。不是么?
眼中有些疑惑,又有些释然。想到她不是那个鬼地方出来的人,他竟有些自己都未察觉到的如释重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