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茄子丁代替肉末肯定是比不上真的肉末,但是就现在这种环境,不可能有真的肉出现。所以将就一下也不是不可以,何况,陶京他们也不是无肉不欢。
陶京夹着茄子丁吃了一块豆腐。
半天憋不出一个字来,嘴里的食物早就入了肚子,唇齿留不留香,那要看陶京刷不刷牙。如果刷牙勤快的话,也许嘴里还有点味儿。
说起正宗麻婆豆腐的味道,刚出锅,除了热气腾腾的花椒跟辣味,别无其它。这两种味就像是覆盖在水面上的那层油,看上去就那么薄薄的一层,但是能阻挡水分子的挥发。花椒跟辣味阻挡了豆腐的清香,事实上,入锅了翻炒后的豆腐,香味本就是不值一提。
不过这道酸辣豆腐不一样,除了辣味跟大蒜味,更明显的是豆香。
“所以,你是从哪里买来了猪肉,然后拿茄子丁骗我呢。”
陶京意犹未尽的放下筷子。让他意犹未尽的不是豆腐,而是茄子丁。豆腐在入口的一瞬间就已经化了,然而这茄子丁在陶京嘴里已经变成了肉末,不管是味道还是口感,跟肉一模一样。
“那不是肉,就只是茄子丁而已。”苏因说,“我只不过是跟你的味觉开了个小玩笑。”
这种玩笑对于苏因来说随处可见,也信手拈来。
她可以借用手段将土豆变成有牛肉味道的“肉饼”,也可以变成一碗金黄剔透的“蛋羹”。她甚至可以用一把芹菜做一道没有鱼的三鲜“小黄鱼”。
这种“法术”只要是对厨艺稍有研究的人都会做,这不是一种玄学,单纯的就是利用食材的物理性质,进行一些作料的加工。这种变化属于物理变化,而非化学变化。更没有所谓的魔术之说。
做菜,是一门物理学。
陶京摇摇头,若不是刚才亲眼看到苏因炒了茄子丁,不然真的会以为那是肉末。一会可以用这个唬一下唐少,不过他估计上不了当。
“你去准备一下,我再炒两个菜就可以吃饭了。”
陶京疑惑的看着她,苏因这话里有话。问道:“你是要跟我们一起吃吗?”
“不可以?”
陶京很惊讶,苏因给他们做了这么多次饭,主动要留下来一起吃,还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啊。震惊之后马上反应过来,连连点头,喜笑颜开。
“当然可以!谁反对,我第一个站起来反对他!”陶京的兴奋有点过了头,他咧嘴笑道,都可以看到他的后槽牙。对苏因说:“我很欢迎!”
陶京的开心是有原因的,只要能不单独跟唐毅一起吃饭,你牵一头小猪放在桌边,他都能接受。当然,如果是烤全猪的话,那就更好了。说到底,陶京还是一个不算是十分职业的老饕。换作是唐毅,只要这道菜和他的意,那么他压根不管坐在他对面的那个人是谁。
有几次,他确实不知道跟他一起吃饭的是陶京。将陶京的名字喊成周舫这种乌龙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陶京是真的羡慕他们两之间的兄弟情,心想什么时候,也能从唐少的嘴里听到他这么喊自己的名字呢。但是等到想到这一点后,就觉得哪里怪怪的。一股说不上来的诡异之感,油然而生。
剩下的两道菜,分别是红烧黄瓜跟干煸豆角。苏因到底还是做了这道干煸豆角,看外观,确实根根分明,如唐毅说的被抽干了水分的玉石。青翠欲滴,没有带一点黑焦的痕迹。
而另一道红烧黄瓜,就是简单的家常做法。
这边的黄瓜属于旱黄瓜,外形短而粗,皮较硬,瓜面上的刺比较稀。这种黄瓜又叫做地黄瓜,也是一种药材。不过陶村这边的村民很少拿黄瓜当药,会被当成傻子。
红烧的话,会先去皮去籽,只留下瓜肉。切片,放油、酱油,炒到瓜肉变软就可起锅。
红烧的黄瓜软而具有弹性,吃起来有红烧的“肉”味,也有黄瓜作为蔬菜的清香。下饭吃,算是一绝。尤其是汤汁淘饭,一个字:绝。
唐毅从房里出来,便注意到饭桌上的干煸豆角。因为这一道菜,唐毅本能的直接忽视掉另外两道菜。他拿起筷子,夹了两根豆角。
咀嚼、分泌口水、吞咽。
每一个动作都是人的下意识之举,人天生就会咀嚼。你往一个五六个月大的小孩子嘴里随便放个什么吃的东西,她的第一反应就是顺其本能进行咀嚼。
唐毅表情未变,他放下筷子,看向苏因。
他面无表情,眼神却很有力道。好像他根本就不用皱眉,光用眼神就可以震慑你。苏因不想与他正面接触,挪开视线。
“你听过‘又生一厘’吗?”
陶京此时嘴里塞满了菜,他抬头是,视线在唐苏二人身上来回转。见苏因的表情,好像没有听过这个地方。
苏因不知道,他知道啊。陶京恨不得往唐少面前一站,指着自己的脸,喊道:“我!我!我啊!我知道。”
可是他不敢,他要是这么做了,丢工作事小,丢面子是大。唐毅一定会让自己闭嘴,而且是很严肃的命令道。
他本来就是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但是在苏因面前得稍微注意点的形象。于是陶京一边吃饭,一边忍。
而那一边的苏因,则是在装。
她知道又生一厘,京都最大的一家饭店。现在是,到了千禧年,依然是。
在零几年,又生一厘虽然江河日下,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它的名气,支撑了它从谷底走到了顶峰。但是名气再大,一个信息十分闭塞的农村里的丫头,又怎么会知道这样一个地方。
所以,综上所述。
苏因说了不知道,这是最正确的回答。
唐毅没有再问,不知道就不知道吧。苏因那样拙劣的谎言,在他那里脆弱得不堪一击。正当苏因毫无顾忌的吃着饭菜时,唐毅的又一击到了。
“那你听过白知圣这个人吗?”
这一次苏因想都没有想的摇了摇头:“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