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橙瞳孔微缩，她也愣住了。

那支剑，没有伤到她。

却……

却刺入了姬不臣的心口……

剑被拔出，溅出好多血水。

血水溅了她满脸。

最后又顺着她的脸颊滑落。

明明不远处厮杀声震天，明明姬不臣身后便是混乱的厮杀，可她就是觉得安静得不得了。

好像满脑子都只剩下姬不臣这副模样了。

他是在笑的。

只是笑得好难看，薄唇被血染红了，顺着唇角流下一条血痕……

戚橙想说，你别笑了。可她揪着袖口，半晌说不出一个字。

姬不臣凤眸垂着，沾满了血的手费力地往前抬去，很努力地扯开一丝宽慰的笑。

慢吞吞地伸出一小截手后，他停住了，愣愣地盯着染满了血的手。

唔…想将她脸颊上的血擦掉。

可他满手血。

会将她弄脏……

他顿了几秒，笑得难看极了，嗓音喑哑无力，却极力像往常那样，“橙橙不怕。”

那时在山崖下，她总想挡在他前面。

现在，是他想挡在她身前。

雪渐渐停了，转而是阵阵雷声，好似天劫降临。

一声巨雷响起，戚橙慌忙将他抱住，杏眼里依稀泛出了些红光来，她没能再像以往那样温声温气，“郎君你忍住，我会救你的。”

偏头看白猫，“你救救他…”

【刀插在心窝窝上了，救不了。】

戚容祖叹了口气，他养大的崽子，他最清楚。人家为她挡了剑，她不心软，是不可能的。

他望了眼沉闷的天，【天劫来了，我们…要快些离开。】

“救他。”戚橙咬住下唇，没管戚容祖，抱着姬不臣去找太医。

【救不了，橙橙。】

【与其救他，不如再跟他说说话。】

戚橙咬着牙，眸子红透了，嗓子难受地哽着一团。

“郎君，你忍忍，我会救你的…”

连她自己也没想到，有一天，她的语气会慌乱成这样。

“橙橙，你能…原谅我？”姬不臣凤眸里的光涣散了，好似稀微月光，他说几个字，就停歇一会。但他的声音，早就低到需要戚橙凑近了才能听清。

“你没有对不起我，我没怪过你。”

姬不臣轻扯了丝笑来。

不是的，他是问。

你能不能原谅我，在你需要保护时，却不在你身边；

原谅他以后，也都不能再护着她了。

太医已经被钦天监带来了，黑衣人也慢慢都被制服。

戚橙抱着姬不臣，往太医那里走，小手将他抱紧了，“郎君，你说话，说着话，就不会睡过去了。”

【世界马上会衍生出新的位面之子，但现在，世界会开始进行清剿。姬不臣因你而死，你一定…是会被这里的世界意识清剿的。被世界清剿后，你会昏睡百年。】白猫跳到戚橙肩上。

“胡说。”戚橙瞪了眼白猫，杏眼红得不像话，“他不会死。”

站成一列的太医齐齐下跪，为首太医俯身叩拜，“娘娘…陛下伤及心脉，无力回天。”

“你们不救，我救。”戚橙咬着下唇，染了干涸血迹的脸颊固执得可怕。

【你要怎么救，你没有神力，你学的医术，半丝都施展不开。】戚容祖捏着爪子，用力从戚橙肩膀上刮过，想让她清醒一点。

戚橙不知道怎么救，可，可她要救。

她的袖子忽然被轻扯了扯……

姬不臣的眸子已经睁不开了，他泛着迷糊想，他的下属衷心无二，“你当女皇，好不好。”

她当了女皇，便让他的下属继续护她。

戚橙才不觉得他会死，果断又固执地盯着他，“不好，你不会死。”

姬不臣轻笑了笑，他的小姑娘，三言两语就能哄得他高兴好几日。

沦为人臣，他心甘情愿。

年年岁岁有今朝？

如果可以，他想在那一晚，轻柔地捧起她的脸，告诉她：

生生世世亦相随，世世生生人中寻。

【没呼吸了。】戚容祖叹息一声。

也是此时，戚橙感觉到魂体与肉身正在产生强大的分割感。

这是清剿…

她咬着唇，不管天上是怎样的雷声，不管天上下起怎样的大雨，只死死地将姬不臣箍在怀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