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颉（中）

等到杨素十五岁的时候才发现人生里最大的嫁娶之事已经悄然而至了。

本来就是全靠南家照料着长大的，如果南家要干预，要安排一番，为南家做出一点努力和贡献也是不置可否的，不能推迟的。

但要是好好想上一想便就觉得有点难过了，大概这样的难过就是不能自己选择——一个喜欢的人当夫君吧！

杨素是有点难过的，大她三岁的南颉应该是到了娶妻的年纪了的。

若是以后南颉娶了小姐姐，小嫂子，那么对于她来说还是需要避讳的，毕竟也都没有血缘关系在，这也都是大家公认的，都知晓的透明化的‘秘密’…

若是以后都没有南颉的陪伴，她还是真的会有点不适应吧，南颉对她虽然没有几分哥哥一般的疼爱，但是他们之间也都像着朋友一样的相处的。

十八岁的南颉给十五岁的杨素说：“素儿，我会等你的，等你长大，你不要害怕，我永远不会离开…离开这里的。”因为这里有你啊！

十五岁的杨素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不明白，但是听到了南颉哥哥的承诺也觉得好像什么东西豁然开朗了一般，拨开云雾见月明的快感，那样是开心的，会偷偷想起来，开出花来。

杨素的婚事南家也没有安排，南颉的婚事却好像很快“敲锣打鼓”起来，大家都打听着，操持着，毕竟是南家的独子，又风度翩翩，小有才气，长得俊美，就这些就有好些媒人主动来到家里张罗。

南家阿母不管，南家主父也没什么意见，就看南颉的意思了，但南颉却给他们都表了态，说自己要娶就要娶自己真心喜欢的，真心以待的，他自己有主见不需要家里盲办。

南颉自小就读了私塾，是有自己的想法和主见的，以前的夫子都是南颉聪慧，想的通透，自然非池中之鱼，南家也想着男孩子晚点也没有关系，弱冠之后娶也是不迟的。

杨素原是在人前喊他哥哥的，两人之时便就没有那么多讲究了，就南颉、南颉的叫着。

南颉送了她一把桃木梳，她挑了挑眉，稍微有点吃惊，也有点错愕的收下了。

这把梳子她知道，是南颉自己做的，那个时候还是杨素带着厨房里的小丫头捎了些新研发出来的糖油糕点，她当时想着他是爱吃这些的，虽然他生得冷面，但是却独爱这糖食的。便就去了他的房里。

就瞧着他拿着刻刀仔细的、耐神的、安静的、那时候好像稍微气氛是有点祥和的。红烛灯下他聚精会神的刻着个什么小玩意。

他自己做的，那时候十二岁的杨素推开门便就捕捉到了他慌乱的神情，他原本就是喜怒不表于色的，但是这样可见的慌乱就还是入了杨素的眼，就这样记住了。

这样一份礼物竟然等了三年……如今倒是记得了？是要给她了？！

那一日他们第一次偷偷喝酒时，南颉就说有一件礼物要送与她，但是后来他好像是忘记了这样的事一样，如今却又给她？！

这把梳子打磨的很光滑，一看就是主人珍爱的，日日把玩的很久的物件，她自第一次见他雕刻以后也会在他的身边见到这样一个物件，但是如今他却要把这样一个物件送给她了，这些些究竟是什么意思？

但是杨素还是好好收捡起来了。

毕竟是南颉第一次送给她的礼物嘛。

杨素五岁那年就被接进了南家，杨家家父是驻守城延的大将军，但是外敌来犯时受了奸计，遭遇了不幸…母亲身子弱，又与杨家父伉俪情深，如此一别便就是天人永隔，受不得这样的打击就没有留住，也随了去。

便就留下了杨素一人，那时候她可太小了，家里没有长子，就她一个独女，其他亲朋见她没了靠山也想着分光杨家的家财，她便可可怜怜的被南家带了回来。

说实话她也不恨那些打着亲朋的名义来揭破她家的人，但是南家到底不是自己的家，也会有…期待吧。

期待这些本来就不属于她的东西，比如南家的亲情、比如南家的依恋…吧…

十六岁的杨素也喜欢在自己的房顶上偷喝桃花酒，自从十二岁把南颉喝的酩酊大醉之后，险胜一回，以后再也没有拼酒拼过南颉了。

每一次杨素在偷喝酒的时候，南颉也都好像有“狗鼻子”一样，沿着味就能找到她，便就会来陪着她一起喝酒了。

“南颉，你是不是不欢喜我做了你妹妹…我也是不想的，你也知道，我没有选择的…我没有。”杨素喝醉了就喜欢胡言乱语，醒来也就什么也都不知道了，但是南颉却会一改往日的严肃，很温情的回答她的每一个问题，他一听到这些就赶紧打断了她。

“素儿，不要你是妹妹，就是不想你只当我妹妹，素儿，你不明白吗？”他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就像她当年如此紧紧握住他的手一样，当年她怕他掉下屋檐去，便就是如此握住他的手的，他是有印象的。

“南颉，你是不是喜欢我？是男女之间的喜欢，是朋友之间的喜欢，是不是就不是妹妹一般的喜欢？你说，我说的对不对？”杨素转过头来问他，她喝醉了，眼中一片迷蒙，真好看，我的素儿。

“素儿，我喜欢你，是以后也想你当我唯一的妻子一样的喜欢，我会敬你，爱你，日日与你相守一处，永永远远都一刻也不愿分开的喜欢，你懂吗？”南颉知道这个小丫头什么都不懂，明明是她先撩拨的他，到头来或许就只有他认了真，动了情。

只要她也说一句喜欢，他一定会告诉她，不要怕，只要做一件事就好了，告诉他她会一直喜欢他的，他就会一个人处理好这一切，他在等她长大，也在等他这个迷人的小丫头说，南颉我把你当我男人一样喜欢，不是哥哥，他们之间本来就不应该，不应该有所害怕的，不应该有所隔阂的。

杨素突然抱住了他，把脸塞在他的怀里，呼呼大睡了起来。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十六岁的杨素还是太小了。

他是十九岁的南颉，喜欢十六岁的杨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