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乌云密布,黑压压的一片。天空中发出隆隆的响声,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倾泻而下,如千丝万线。顾晓年庆幸,包里有她母亲早上放的雨伞。
放学回家路上,小雨淅淅沥沥的下着,倒是比之前雨的小了很多。
司佳琪指着前面说:“您看,周陆,雨那么大,也不撑伞。”
他头顶着书包走的极快,雨点“啪嗒啪嗒”落在他的书包上,渐起雨花。一个书包并不足以遮挡他的身体,后背几乎都浸湿了,任谁看了都心生恻隐。
“他。。。住在我家后面的楼里,雨来的突然,应该是没有带伞,可别淋生病了。”
“这样啊,给他一把伞就是了,”司佳琪朝他大喊,“周陆。。。”周陆蓦然回头,还没等顾晓年反应过来,司佳琪早已拉着她跑到他面前。
“你没带伞吧,你用我的,我和顾晓年一把就够了。”说着,将伞塞到他手里,然后躲进了顾晓年的伞下。
周陆先是愣了一下,淡淡说了一句“谢谢”,接受了她们的好意。顾晓年内心大喜,夸司佳琪这件事情办得真好。
三人同行,周陆紧跟在她俩身后半米处。她俩都以为周陆不是个健谈的人,只简单和他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
快到分叉路口的时候,司佳琪对周陆说,“我和你们不同路,你和晓年可以用一把伞。”将顾晓年手里的伞拿起,又将她推到周陆的伞下。
周陆个子高,顾晓年站在伞下,就像一个大哥哥护送妹妹一样。她抬头便能看见周陆,正巧与他的目光相迎,顾晓年脸蛋红红的,嘴角上扬,给了他一个微笑。
他心低的弦似被拨动,回道,“好!”
天空中,绵绵的细雨还在不停的下着,下着,两人一高一矮并肩而行。有雨点飘进伞下,打在顾晓年的脸上,他故意弓着背,将伞放得很低,低到快挡住他的视线。
她问:“你是住亲戚家吗?”
“不是,我同我母亲一起住,我们搬来不久,不过我母亲小时候在这里长大的。”
“喔,您上次考试成绩不错。”
“我大你们两岁,上高二的时候因为家里的事情中途退学,期间又在家待了一年,高二的课程和试卷对于我来说简直就是轻车熟路,”顾晓年侧目,他说的极其平淡,眼睛平静的看着前方。
他倒是直率,不藏着掖着。
“难怪你大多数时候都是一个人,也没见你和谁特别聊得来,是不是觉得我们有些幼稚?”
“和大家不熟而已,我在学校的事情,你倒是挺清楚。”
“是。。。是佳琪说的,”她忙解释。
周陆觉得好笑:“以后,在学校有什么问题,我可以找你吧?”
“当然可以!”她答得极快,两人相视而笑。
行至一段距离,到了顾晓年家楼下。
“你比我远,伞你拿走吧,”她说。
“你明天几点出门?”他问。
她想了一下:“一般七点左右的样子。”
“伞我明天还你,我在你家楼下等你。”
“等我吗?不用了,你拿到学校给我就行,”她不想给他添麻烦。
“反正我们离的近,刚才还说拿我当朋友的,”他有些固执。
“那行吧,明天早上7点就在这里,”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答应他就是了。
客厅里,顾爸爸带着银边眼镜坐在沙发上,他习惯在晚上浏览报纸,茶几上的杯子里泡着热茶,茶香弥漫了整个房间,她嗅了嗅,是爸爸最喜欢的铁观音。
顾妈妈听到关门声,还在厨房的她系着围裙,一阵旋风似的跑出来,说:“你电话没电,吴柏打家里来了,你看看,小吴这孩子,多关心你。”
“孩子还小,别总说些有的没的。”顾爸爸忍不住了,他神情严肃,平日里就不喜欢听顾妈妈说起吴柏,“他就是个调皮捣蛋的,以前家长会挨批的总是他。”
“小吴那孩子,我们可是看着长大的,就是调皮了些,对我们家晓年还是挺照顾的,小时候在学校可没少帮她出头。”
“都这么大了,还调什么皮捣什么蛋,你就使劲夸吧!”他摇摇头继续看报纸。
“我水果还没削完呢,”顾妈妈往厨房方走去,反应倒是挺快的,再说下去,只能是自讨没趣。
顾晓年冲她比划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回房间了。
拨下号码,电话那头是熟悉的声音:“顾晓年,大晚上电话没电是几个意思!”
“你说几个意思,还好不是我爸接的电话,保不齐又要教育你一番。”
“我都习惯了,你爸什么时候给过我好脸色。”
“你可真健忘,你来我家复习,我爸是又端水果又留你吃饭,你都忘啦!”
“我都记着呢,你爸就是个刀子嘴。你可要好好做笔记,我回来要看的,”想不到吴柏舟也知道上进了。
“你看与不看,我都会做好笔记,我可不像你。”
“奶奶叫我了,不和你说了,别太想我啊。”
“你就做梦吧。”
顾晓年和吴柏之间的友谊,就像一颗根深蒂固的大树,就算电闪雷劈,刮风下雨也撼动不了分毫。幼年的顽皮到成长的艰辛,他们都共同经历过。每一次成功与失败,都要让对方知道,不是兄妹胜似兄妹。
翌日一早,顾晓年吃过早饭匆匆出了门,她不想让周陆等太久。待她下楼,周陆已经等了好一会儿。
穿的还是白色的衬衫,他双手插袋,温柔的笑着,湿润的微风轻轻吹着,阳光在他身后的树叶上,涂上一圈一圈的光环,在两者映衬之下,如画般赏心悦目。
是心动的感觉,顾晓年打了个冷颤,赶紧回过神来,朝他挥挥手。
他从包里拿出伞递给她,“给,”
她接过,放进包里,又从包里拿出一个苹果:“这个给你,你是不是等了很久?”
“谢谢,我也刚刚才到,时间不早了,赶紧走吧。”
就这样,从家到学校的路上,时常能看到顾晓年和周陆结伴而行,两人也渐渐熟络起来。
一天,体育课上,顾晓年肚子疼的厉害,向老师请了假回教室休息。她像往常一样眯着眼趴在桌子上,阳光穿过窗户上的玻璃透进来。
趴得累了,她想把头换个方向,一睁眼,周陆正坐在她前面的座位上。一只胳膊支在座椅靠背上,托着下巴正看着顾晓年。
她大惊,而后又是一脸的不惑:“你不上课吗?坐在这里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