蜿蜒的曲径回廊阴沉沉的,似乎永远也走不完,苏叶心里闷得难受,索性跨出回廊,沿着零星散雪的石子路大步迈开,却始终甩不掉心里的郁气。
幻影斜靠在抄手游廊前,手里拿着一壶刚开封的佳酿自饮自乐,看着自己这傻徒儿闷闷不乐,高声喊到:“徒儿,这里。”
苏叶听到师傅的呼喊本也不想搭理,可想着人在屋檐下哪有不低头,遂迈着蜗牛般的步伐向他缓慢走过去。
低声道:“师傅。”
幻影向她举了举手里的美酒问道:“良辰美景,要不要共饮一杯?”
苏叶看着他手里的陈酿,毫不犹豫点点头。
幻影有些意外,原想着只是要逗逗她,平日里一说起喝酒她对此痛恨不已。
不知今日怎么回事,可也欣然应允,两人寻了一个阴凉的地方,坐了下来,苏叶二话不说,抱着酒壶就开始咕咕的往下灌。
幻影还没反应过来,只见她不要命的往下灌酒,赶紧上前夺过她手里的酒壶皱眉道:“怎么回事?你当是你师傅呢,这么大能耐?”
苏叶也不说话红着眼想要夺他手里的酒壶,奈何身高不够,只能干看着,不悦道:“师傅,给我,不是你要请我喝酒的吗,现下开始小气?”
幻影看着自己徒儿不同往日的活泼开朗,担忧的问道:“徒儿,你这一趟家回的怎么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酒壮怂人胆,半壶酒下肚,苏叶整个人都开始亢奋起来,她看着师傅故意把酒壶藏起来,立刻愤怒道:“给我,快点给我,到底有没有听见?”
幻影哪里还肯给她,这头倔驴要真的喝出事来了,他的良心一定会遭受谴责的。
苏叶眼看着自己也拿不到,便也不再执着,她醉言醉语道:“师傅,你说的对,我就是自作自受,哈哈。”
幻影莫名其妙的看着她,问道:“徒儿,这话从何说起?”
苏叶也不理他继续自言自话道:“我才是最大的笑话,笑话不知道吗?”
她凑近他指着自己嘲讽般说道。
幻影想着这孩子估计是回趟家脑门被门缝给夹了,不然怎么会胡言乱语。
这是苏叶第一次喝酒,方才一顿猛灌,顿时觉得自己从嗓子眼到胃里就跟着火般,火烧火燎的难受不已。
她立刻寻了水壶就往自己嘴里倒水好让自己舒服些。
幻影眉头皱的更紧了,平日里就没个闺秀的样子,此时粗鲁的简直就是一个汉子,他不禁开始担忧起她的终是大事,“小叶,你能不能注意点形象,你这样子哪个男人敢娶你?”
不知怎的,正在喝水的苏叶突然放下水壶,大声哭了起来,那个惊天地泣鬼神,整个后园都是她的哭声。
这下可把幻影给整蒙了,他不就是说了这么一句,怎的哭成这副模样,前院的药童仆人闻声都悄悄的探过脑袋看着好戏,还不忘向旁人打听着。
幻影一向不太注重名声,可自己徒儿这副模样,不知情的还不知有什么龌蹉的想法,他赶紧上前安慰,“小叶,你这是怎么了有话好好说,别哭呀?”
苏叶只一个劲的哭,偷偷瞧热闹的人也越来越多,幻影颇为头疼的看着她,好言相劝看来是行不通,他得换换法子,于是他整整嗓子,大声斥责道:“苏叶,你给我停住。”
果然,苏叶立刻停止了哭泣,就连看热闹的也被他这么一嗓子吓得跑远了。
她红着眼可怜兮兮的看着他,肩膀一耸一耸的表明她正在尽着最大的努力止住自己的哭泣。
幻影心一软,他拿起一方帕子递了过去,嫌弃道:“快点擦擦你的鼻涕,看都滴到哪了?”
苏叶接过帕子,眼睛红肿的像个水蜜桃子似的,“师傅,,对不起。”
幻影看着她终于正常起来,只是脸色绯红,想来是酒意上来了,摆摆手,说道:“累了,就歇歇去吧!”
苏叶不复刚才哭泣的底气,她头昏沉沉的,可还是问道:“师傅,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哭?”
幻影犹自望天,缓缓道了句:“都是有故事的人,明白,去吧!”
苏叶应是自去了,从这里到她的闺房不过两个回廊的距离,可她此时脚下轻浮就连人也是飘飘的。
她一路走着还不忘傻呵呵的乐着,可不过秒钟她又开始泪流满面,简直就是一副活生生的戏剧,幻影尴尬的跟在后面,若不是他第一个徒儿他真想一脑门拍醒她才好。
可看着自己徒儿这副狼狈不堪的样子,自责不已,没事喊她喝什么酒,这酒品也忒差了。
他不得已在一旁看护着,生怕她一个趔趄磕了门牙,这不嫁人就更难了。
平日里不过一分钟的路程她足足磨蹭了两盏茶功夫,好不容易把她送到寝卧,这厮又开始说起酒话。
“白默,我恨你,我恨你,哈哈,呜呜白默。”
幻影听了几句顿时明白了几分,难怪这么伤心,他摇摇头看着自己徒儿惋惜道:“小叶啊小叶,你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他,看来终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唉。”
苏叶迷迷糊糊的睡了,幻影替她盖好了被子这才静悄悄的带上门走了出去,他寻着他的酒继续喝着,都说喝酒消愁,其实酒入愁肠愁更愁。
这些年自从迷上了酒这玩意,他的世界就开始混混沌沌,他不知道该如何清醒的过好每一天,可在迷迷糊糊中度过显然更加容易。
幻影闷喝一口,想到明日回药云谷见到小师妹的情形他的心又何尝不忐忑,方才苏叶的一番表现不就是自己现下的常态吗,只是自己已经习惯她的冷漠她的无情而已。
喝了整整一壶陈酿美酒的幻影走起路来依然稳健,显然这些个自不在话下,院子里常年因为晒着药草有着淡淡的药味夹杂着些许香味。
他的心莫名的烦躁起来,夏日的烈阳照的他心胸气闷,他不知道该如何去排解这种苦闷,其实像苏叶这样借着酒意耍耍酒疯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她宣泄了自己,所有的情绪都放在心里只会让自己更加郁结。
他随意寻了一棵壮硕的枝桠坐了上去,在这炎热的夏日却有着别样的清凉丝爽透过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