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苏叶与束靖一直相安无事,两人也乖觉不少,幻影对于徒弟们的改变甚是满意,除了小师妹依旧不待见自己,谷里的生活越发悠闲自在起来。
白默每日也并不闲着,他素来爱读书,求取功名是他目前最大的目标,若做了官有了权利寻找一个人或许会容易许多,奔着这个念头,他每日都把自己困在厢房里埋头苦读。
苏叶像往日在同春堂的时候一样,为了打消心里不该有的念头每天都把自己忙的如陀螺。
为了避开白默,一向爱谁懒觉的她鸡鸣便梳洗起床离了厢房到藏书阁读书,午饭和晚饭央着师弟束靖带过来,直到夜深人静时才回去。
就这样两人自那日藏书阁狼狈相见之后,再也没见过,苏叶自觉那日丢脸,每每想起都羞的不行,她也不想见他想起自己不堪的模样,如此甚好。
束靖见两人没了书院里的亲热互动,心里也乐的不行,对于苏叶的要求那是有求必应,有应必答,两人关系日渐融洽。
夏日的清晨天还蒙蒙亮的时候,第一声鸡鸣,苏叶便撑着疲惫的身体起了床,连日的忙碌以及早起晚睡让她纤瘦的身体有些吃不消,她无比贪念自己温暖软和的锦被,可一想到自己在他面前的那些糗事,她不得不硬撑着起床梳洗。
一切准备妥当,她打开门却傻眼了,晚上睡得太晚,清晨起来太早,整个人还在精神恍惚状态中,连屋外的磅礴大雨她都不曾留意,她回屋寻了一圈愣是没有找到雨具,百般无奈她发现木架上放的木盆,心中有了主意,反正这天还早也没人会注意到她,拿起木盆顶在头上便往外跑。
碎石路面早已被浸泡在水里,她小心翼翼的踏着稍微露出水面的高处走着,可还是不小心弄湿了低帮的绣花缎面,头顶上的木盆被雨打的噼里啪啦的响,身上也被淋湿了不少。
苏叶内心是崩溃的,她讨厌雨,尤其是此时完全不能掌控的感觉,潮湿的衣服紧贴在身上,那种不适感越来越强烈。。
记得以往每一次下雨,自己那自负诗书才华满腹的姐姐偏偏要来几首酸诗,什么梨花杏雨满面愁,什么怜自孤人独赏雨,每当听到她姐姐这样为赋诗强说愁她不免都要鄙视一番,明明是个未出阁的闺女,怎的弄得如一个独守空房的妇人般愁怀满旭。
苏叶心里暗暗鄙视,可也不敢真说,不然不得被阿爹给打个死去活来,阿爹惯是偏心的,也怪自己不争气,这清山城所有人都知道大女儿苏木的闺誉,可有几人知苏夫子还有个二女儿呢!
倒是阿娘,心疼自己,苏叶一边走着,心里却在想着家人,这都快一个月了,家里也不曾问候一声也不知阿娘身体怎么样,是否安好!
苏叶心情且丧极了,双手顶着木盆早已酸麻,这藏书阁离这里还有好大一段距离,她不得不继续冒雨前行。
突然木盆上的雨滴声没了,一把雨伞撑在上方,挡住外面的风雨。
苏叶眼底出现一双黑色缎面锦纹鞋子和蓝色衣角,她抬起头看到眼前的人有些诧异,刚想要逃跑就被他长臂一捞落入温暖的怀抱。
苏叶想要挣脱,却被他紧紧抱在怀里,耳边传来他的呼吸吐气声,她脸不知是被气的还是羞得通红一片。
雨越下越大,仿佛天空被戳穿了一个洞,无止境的下,狂风也不忘凑热闹,刮的树叶哗啦啦的响。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白默却率先打破了沉默,侧着英俊的脸看向她,认真的问道:“苏叶,你这些天是在躲我吗?”
苏叶觉得头上的呼吸更重,他说话的声音仿佛从耳边传入心底,脑袋晕乎乎的,传来他的心跳声,她想要再一次挣脱,可还是耐不住心底的留恋,她依旧一动不动靠在他怀里,对于他的问题却充耳不闻。
“你这些天都在躲我?”白默见她不说话再一次问道。
苏叶被逼无奈,眼看着伞也被吹得东倒西歪快要撑不住了,她快速的瞪了他一眼低声道:“没有。”
白默对于她这些小动作早已熟知,也不在意,可是对于她说话的语气他可是听得千真万确,看来这小姑娘是真的在生气。
他稍微松开了她并拉着她柔软秀手往抄手游廊方向跑去,两人快速穿过一个十字型小道,来到左边一处晴雨亭,这才停下来。
“现在你能松开我的手了吗?”苏叶秀眉紧皱,不悦的看着他,抬了抬一直被他攥在手里的小肉手一脸的不高兴。
白默好似后知后觉般,被她这么一说觉得自己刚才的一系列动作与那地痞流氓又有什么区别,脸霎时红了,触电般松开她的手,歉意道:“对不起。。”
苏叶收回自己被捏的通红的小肉手轻轻的揉着,身体却在打着颤,方才在雨中行走只管着快走,忘了自己身上早已被淋湿,这时候在晴雨亭里方知自己全身差不多只剩下一个脑袋还是干的。
这虽说是夏天,可清晨的凉气还是有的,再加上被风这么一吹,苏叶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可在白默面前她也不好意思,原本穿的就少,这一次更是曲线毕露,虽说还没什么看头,可姑娘家的怎么都有些难为情。
白默仿佛知道她的难堪般,转过头,眼睛看向外面,不曾在她身上打转,他停了一会,再一次开口说道:“苏叶,那一天的事我还没有向你道歉,这一次我是真心诚意向你道歉的。”
苏叶闻言怒瞪着他,可转瞬就暗淡下来,她痛苦的表情还是出卖了她的内心,她什么也不想说,更不想再听他所谓的道歉,如果歉意管用,难道别人杀了你,你只需说一句不痛不痒的道歉就完事的话,那这个世界岂不是乱套了。
苏叶寻了一块干净的木椅坐了下来,一直不曾向他再看一眼,她逼着自己数着外面落下的雨滴,一滴两滴三滴……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的眼睛也下起了雨,一滴两滴三滴,直到眼睛模糊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