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啷”一声。
将围观众人惊醒,循声望去,却见金霞倒在椅子上,由于身体肥胖的原因,直接把椅子压翻了,整个人仰面朝天,手脚扑腾不停,直到周边妇人合力将她扶起。
金霞好不容易站起身来,似乎人在梦中,嘴里嚷嚷道:“不可能,不可能,肯定是搞错了,一宗搞错了!”
可这次却没有人附和。
骑鹤仙人皱了皱眉头。
张有德身体一激灵,连忙跑到母亲身边,抱着母亲道:“娘,别说了,让曹老师听到了!”
金霞这才惊醒,连忙闭上嘴巴,只是仍是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求助般看了看自己儿子。
张有德点点头。
然后金霞如同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的精神气都没了。
骑鹤仙人见那妇人身边少年提起自己,方才发现是自己的学生张有德,不禁问道,“张有德,你也在,假期功课做完了吗?”
张有德顿时苦瓜了脸,点头哈腰道,“快了快了,就一点了!”一边说着,一边拉着娘亲往家跑。
骑鹤仙人哼了一声,收回目光,又看向站在院中的张有为,拱手道:“张有为,你已通过宁州一宗入门测试,入门需要准备的一切尽在你手中的通知书内,入宗之前,好好准备,以前学习的功课也别落下,我还有要事在身,便不再多述,你自己看就好!”
张有为握紧手中信封,对空中仙师抱拳道:“谢仙师,学生记住了!”
骑鹤仙人点点头,右手冲怀间一招,一张地图浮现在眼前,他看了眼地图,念道:“从东山县张家村到西山县程家庄,御空飞行。”,话音刚落,地图上两点先后亮起,一线箭头浮现在两点之间,并由一行字浮现而出,“正西方向两百里”。仙人点点头,收起地图,手中一张符箓浮现而出,上书“晴空一鹤排云上”,将符箓往仙鹤身上一贴,就听鹤鸣冲天,仙鹤急速升空远去。
张有为目送骑鹤仙人飞走,先是变成空中的一个点,然后就再也找不到了。他松了一口气,再次拿起手中的信封,此时信封已经不再金光闪烁,但“宁州一宗录取通知书”几个字依然十分耀眼,旁边还有一行小字“东山县张家村张有为”。反复确认了几遍名字,确定没有搞错,张有为终于安下心来。他回过头,就看到泪流满面的父亲和母亲。
母亲依然拿着勺子,捂着嘴呜呜哭个不停,父亲光着膀子蹲在门口,咧着嘴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在张有为的记忆里,父亲母亲即使日子过得再艰难,也从来没有流过如此多的泪水。
“恭喜啊富贵,家里出了个仙人!”张有为循声看去,是前邻家的儿媳妇,刚才和大娘金霞一起嚼舌头的就有她。
“富贵啊,你们祖上冒青烟啊,这都出了两个仙人了,羡慕死个人儿!”说话的是张大山,村里第二的富户,以前从来没正眼和张富贵说过话,这会儿笑得很开心,就像自己儿子成仙人一样。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然后一个肥胖的身影飞进大门,是村长。村长一边擦汗一边喘着粗气,走到张有为身边,拍了拍张有为的脑袋,嘴里夸道:“早就看你小子激灵,肯定能考上仙宗做神仙,叔这双眼睛果然没看错!”哈哈笑了两声,又走到张富贵身边,拍拍张富贵的肩膀“富贵老弟啊,你哭个啥,咱孩子成才,该高兴不是!”
张富贵连连点头,抹了把泪,“高兴,高兴!”站起身,让开屋门,“村长,屋里坐,屋里坐”,又招呼乌压压挤进院子里的人,“屋里坐,屋里坐。”
村长说什么也不肯先进屋子,谦让一番,最后拗不过张富贵,喊着“老弟也进屋”,硬是揽着张富贵的肩膀进了屋子里。
张有为将通知书夹进书本里,不断应承着街坊邻里的道贺,这个喊声叔,那个喊声婶儿,肩膀被拍的要散架了。
直到一个小时后,众人才先后散去。
看看沙漏,已经点了,一家人还没吃饭。
翠花去厨房又忙活一会儿,将饭菜做好,端到桌上。
一家人坐好,就听到屋后大伯家传来一阵哭号声,不用想也知道是大娘金霞在闹妖。
张有为皱了皱眉头,就被娘亲拍了一下,“你大娘就那性子,别生这气。”
张有为点点头,又听娘亲笑道:“今天这么多邻居来道喜,你也别心里有怨,都是庄稼人,平时没事,除了种地,也就说点闲话解解闷儿,若真说有什么坏心,那却是没有的,真要有什么麻烦,能帮忙的肯定也会帮忙,这你得明白!”
“嗯,儿子明白的!”
张富贵此时咧嘴笑个不停,看着桌上的饭菜,突然想起什么,跑到屋里床底下一阵翻找,最后找出一壶酒来。他颠颠儿地坐回凳子,给自己倒了杯酒,倒完又似乎想起什么,又另找了个酒杯过来,他将酒杯倒满,递到张有为桌前,笑道:“小儿,喝点!”
张有为摆摆手,“爹,我不会喝酒!”
张富贵端起自己的酒杯,“不会喝酒才学着喝酒嘛,来来,咱爷俩走一个!”
张有为头大无比,他突然想起自己十岁那次偷酒喝的经历,那次自己把父亲的酒偷了出来,躲在自己屋里尝了尝,结果辣的自己提泪横流,然后被父亲抓住,一顿暴打,屎尿又横流。打那以后,自己再也没敢碰过酒。
想到这里,张有为不自觉挪了挪屁股,似乎屁股有点痒了呢!
他看着父亲期待的眼睛,不知道该怎么办,便转头看了看母亲,却见母亲正笑吟吟看着他,见他望来,“点头道,陪你爹喝点。”
张有为只好点点头,他端起眼前的酒杯,正要和父亲碰一下,就见父亲一拍脑袋,又起身离开了。
张富贵一阵翻找,又找了个酒杯过来,重新倒上一杯,递给翠花,“孩儿他娘,你也喝点。”
翠花点点头,“嗯,喝点。”
于是一家人,三个酒杯碰到一起,发出叮叮脆响,悦耳动听。
张有为苦着脸喝掉这杯酒,辣的直伸舌头。再看母亲,也不比自己强到哪去,皱着眉头小口小口喝着,倒是自己的父亲,一脸的享受,酒盅吸得滋滋响。
喝完这杯酒,父亲便没有再让他多喝。
粗餐淡饭,今天不知为何却有滋有味,父亲四两的酒量,今天干了一斤。张有为不会喝酒,一杯就觉得有了醉意。
吃完饭,回到自己屋子,张有为觉得双脸发热,他站在镜子旁,看到镜子中的自己因为喝酒的缘故,原本因田间劳作风吹日晒而微黑的脸泛着点微红色,双眉如刀,眼湖微醺,头发已经很长了,用发带束于背后,身着粗麻衣衫,却是整洁素然。
晃了晃脑袋,又拍了拍自己的脸,张有为困意如山倒,他移到床前,倒头入睡。
这一年,张有为十五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