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有为还是低估了人们喜欢看热闹的心态,以前在张家村有人吵架都会引起围观,何况这次这么有意思的场面。
石头巷已经人挤人了,人潮粘稠的令人发指。
院门口堆满了人头,就连墙头上一排排的都是好奇的脑袋。
“别挤别挤!”
“你踩到我脚了!”
“起开,哎呀,谁摸我?”
“放开那个男人,让我来!”
“别挤,让我看看!”
……
因为老屋都拆了,院子里现在就一座临时用的小竹屋,其他一切都才刚开始建造。
王凤将四人引进竹屋,随手把门关上,也将一众好奇目光关在了门外。
叶冰颜在门关上之后,紧绷的身躯明显一松,忍不住舒了一口气,随后狠狠地瞪了张有为和戚灵儿一眼,杀气凛然。
张有为和戚灵儿两人均是一个激灵,连忙道歉讨扰。
张有为:“叶师姐,就这一次,一次啊!”
戚灵儿:“都是张有为的主意啊,叶师姐你别吓我啊!”
雷鸣在一边看得正带劲儿呢,见叶冰颜眼睛扫了过来,连忙收起笑脸,咳嗽一声道,对张有为戚灵儿道:“下次不许这样了,不许了啊!”
叶冰颜这才神情稍缓。
其他三人也顿时松了一口气。
王凤原本也十分紧张,特别是看到叶冰颜时,连大气都不敢出,这时见气氛松弛下来,连忙张罗给众人倒茶。
这竹屋是新竹搭建而成,还带着清爽的馨香。五人纷纷落座,围着一个竹制的小桌围了一圈,桌子翠绿欲滴,再加上一套简单的茶具,倒有种独坐幽篁里红泥小火炉般的雅致。
许是想到了这一点,叶冰颜螓首轻抬,打量着这一屋子的绿意,脸上冰雪消融,嘴角微微翘起,竟有种小女儿般的窃喜之感,让张有为和雷鸣看到都不禁一呆。
雷鸣擦了擦眼睛,然后突然发现张有为也正盯着叶冰颜看,不禁心中恼怒,他伸手就搬过张有为的脑袋,问道:“你怎么选这么个破地方?为什么不选城南?”
张有为见雷鸣面色不善,不知他又发的哪门子疯,“额这里……”
“这里挺好的!”
张有为和雷鸣均是一愣,转头看向叶冰颜,就听叶冰颜继续道:“大约多久建好?”
王凤赶紧回答:“再需七天就够了。”
叶冰颜点点头,低头用指尖点了点竹桌边沿,点啊点啊,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心事,笑容从眼睛里荡漾开来,如春风徐来,春暖花开。
……
院门外,一名书生打扮的男子盯着竹屋沉思一阵,然后便努力挤出人群。好不容易挤出了石头巷,他走到一辆马车前,爬上马车,对车夫吩咐道:“回去!”
马车悠悠走街过巷,向城北驶去,十几分钟后,在一处书院门前停下。书院大门临城北主街而立,朱色大门洞开,门前匾额书有“道生书院”四个古朴大字,显然有些年头了。
书生急急忙忙下了马车,进门后穿越几座古木掩映的阁楼,最后来到书院后方一座小楼。
径直走进小楼,书生上了二楼一处书房,里面一位长须老者正一手拿着一支印刀,一手握着一枚艳如桃花般的小小印石,正屏息凝神篆刻着印文。
书生蹑手蹑脚走到桌前,小声道:“爹。”
老者头也不抬,手中动作不停,好一会儿才吐出几个字:“说吧!”
书生道:“打听清楚了,那石头巷要办一家学塾的消息并不是虚言,今日那四名年轻仙人径直去了石头巷,应该是一宗的小仙师了。”
“咔擦”一声细微声响传来,就见老者皱着眉头打量下手里刚刚裂开的印章,然后直接丢到桌子上,印章明显废了。
老者叹了口气,“良玉虽美,易污易折啊!”
书生瞄了那刻废的印章一眼,思索一阵:“爹,接下来要如何做?”
“备车,去城西白马书院!”
“是,爹!”
……
张有为很尴尬,第一次后悔惹出这么大阵仗。
叶师姐三人已经直接御空返回宗门,张有为因为还要去刘府上课,所以留在了院子里。
等他反应过来外面还拥挤着一群看热闹的人时,三人早就飞到天边看不见了。
张有为还没有掌握飞行法术,所以他必须步行穿越人潮,走出石头巷。
王凤站在旁边忍俊不禁,几次捂住嘴巴,生怕笑出声音来,可一耸一耸的肩膀还是出卖了她。
张有为眼无力地叹了口气,走到院门口:“麻烦让一让啊!”
“哗”人潮顿时让出一条一人宽的小道来,所有人都静静地看着张有为,连说话声都消失了,场面一时寂静的可怕。
张有为硬着头皮踏上这一条专门为他提供的特殊小道,目不斜视的往前走,前面小道不停延伸,身后小道不断闭拢,人潮随着他的移动而移动,张有为觉得这路走得太过羞耻。
石头巷上空,一朵云彩悄悄飞了过来,因为比较高的缘故,地面上也无人发现异常。
叶冰颜、雷鸣和戚灵儿躲在云彩后面,津津有味地看着下面走出同手同脚步伐的张有为,只觉得神清气爽。
……
白马书院。
一名长须老者忿忿地走出书院大门,恼羞成怒地指着出门想送的另一位白发老者道:“孟青山,你这个老糊涂,你就等着那仙灵学馆把你这白马书院压垮吧!”
孟青山淡淡一笑,对长须老者道:“朱明达,这事儿不劳你挂怀!”
路上有人好奇地看着这边争吵,纷纷交头接耳:
“那不是道生书院的朱院长嘛?”
“是啊,怎么和孟院长吵起来了?”
朱明达见有人开始围观,使劲儿甩了甩袖子,转身坐进马车中,随车离开白马书院。
孟青山站在书院门口叹了口气,直到旁边一名年轻弟子问道:“师傅,那仙灵学馆同样在城西,而且有仙人坐镇,您不担心吗?”
孟青山摇摇头:“有没有这仙灵学馆都无所谓,这白马书院我本就有意关掉的。”
年轻弟子一听,奇道:“这是为何?”
“近些年,世家与宗门之争日渐激烈,为师总觉得,这世道,要变了啊!”
年轻弟子愣了下,正要继续追问,却见师傅转身走进院门,口中唱到: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