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家里就三口人，但依然做了十道菜。

过年菜剩下没事，但若是不够吃就不好了，年年有余，是农家人最朴素的念想。

翠花已经下好了水饺，这会儿正端着一碗饺子汤在浇奠地。

张富贵正在点香，之后又烧元宝，供桌上摆放着整鱼整鸡还有丸子水果，这些是对祖宗的供奉，但因为张富贵并非长子，所以供桌上虽有贡品，并没有祖宗牌位。

堂屋、偏房、灶房，甚至连鸡窝都点了蜡烛，今夜大年三十，按照习俗各个房间都要灯火通明一整夜的。

“有为，吃饭了！”

听到娘亲叫他，张有为收拾好图纸走出房间。

张富贵已经坐在了桌子旁，刚刚拆开一个新的酒坛子，然后拿出一个瓶往坛子里里面滴了一滴灵液。

这瓶灵液自然是张有为给的，名为回元水，和回元丹一样效果，只是相比回元丹，回元水中蕴含的灵力更多，更易被修士吸收，恢复灵气也更快。

凡人虽然无法像修士一样吸收灵液中的地灵气，但这灵液毕竟是用各种灵花灵草炼制的，堪比千年人参，服用后也能起到一些强身健体延年益寿之效。

只是灵药蕴含的药力不是凡人可以承受的，一滴灵液对于修士来没什么，凡人若是直接服用，只会爆体而亡。

所以张有为叮嘱一定要将灵液稀释才能服用，而张富贵偏爱喝酒，这才有了用酒水稀释灵液一事，这与酒水泡人参等药材也差不多了。

水饺是猪肉大葱馅儿的，馅儿里加了油，吃起来又嫩又滑，蘸着醋吃味道更好。

菜有鸡有鱼，还有张有为最爱吃的梅菜扣肉，将扣着的碗掀开，腾腾的香气就弥散开来。

这样丰盛的年夜饭，已经好久没吃过了，但如今即使平日也能想吃就吃了。

张富贵端起酒来，忽然道：“儿啊，爹敬你一个！”

张有为一愣，“爹，啥呢，我敬你才对！”

“哈哈，就一个，儿子出息了，老子有面儿！”张富贵一边咧嘴笑着，一边举着杯子和儿子碰了碰，眼里满是骄傲。

张有为笑笑，喝净杯中的酒水。

“吃，敞开了吃，吃完咱放鞭炮！”

“好嘞，爹、娘，儿子也敬你们！”

“好！”“哎！”

外面，不时响起噼里啪啦的爆竹声，有几家还放起了烟花，照在夜空中绚烂无比。

……

东山县同福客栈。

众人一起吃着年夜饭，推杯换盏，笑声不断。

吕轻侯干掉碗里的酒水，忽然咳咳几声，扶着桌沿吐出酒水，酒水夹带着一片红色。

他怔了怔，耳边的欢声笑语全都消失了，响起筷子落地酒碗碎裂的声音，之后屋内寂静一片，只有外面的喧闹声传进来，让整个客栈更显安静。

吕轻侯无力地扶桌而起，双眼呆滞地望着四周，人已不见，只剩地上桌上凳子上全是黑色墨水，还有残破瓷片，一片狼藉。

“呵，哈哈，哈哈哈……”

紧闭的客栈中，传出似哭似笑的声音。

……

宁州城刘府内。

刘淼淼快速将饭菜吃掉后就默默离开饭桌。

“淼淼，再吃点啊！”

“这孩子！”

只是随意摆摆手，没有回应任何话，刘淼淼便一边擦嘴一边离开厅堂，不理会漫的烟火，不理会四处传来的欢笑，径直回到自己的院儿。

院内早已没了鸟笼虫罐儿，就连花花草草也全都整成了平地。

屋内，书桌前放着一盏灯，将书房片区域照亮，刘淼淼翻开书册，拿起纸笔便开始誊抄，若有修士在此，便能看到那字里行间浓郁的灵气环绕。

在她的右臂上，缠绕着一条白蛇，朝着笔下纸张轻吐红信，发出嘶嘶声响。

……

宁州城仙灵学馆郑

叶冰颜和王凤正坐在竹楼二楼的露台上饮酒，两人身前竹桌上，几道精致菜都下去了大半，旁边的火盆上还温着好几坛果子酿，清香阵阵。

二人此时似乎都有些微醺，王凤更是双眼迷蒙，话都不清楚了，她轻轻摇了摇头，似乎这样便能够清醒一些，继续道：“还有一次，张有为这子和几个大孩子顶牛，好家伙，那时候应该也就六七岁吧，一个人和人家五个人打，被打得鼻青脸肿还死倔死倔地不肯认输，要不是他哥张有德看到过来帮忙，指不定被打得他妈都认不出他！”

叶冰颜也不话，只是凝神听王凤细，偶尔抬头看看城中烟火，不知在想些什么。

……

直到过了午夜十二点，张有为才晃荡着身子回到屋里躺下。

今开心，喝了不少酒水，也没有用法力驱散酒力，他一头栽倒在床上，拉上被子便呼呼睡去。

待他躺下不久，其丹室之中，那道传信符忽然闪烁一下。

……

整座修真大陆，凡是有人居住的地方，因为过年的原因，到处都弥漫着浓浓的烟火气。

除了北大城。

寒冬之季，又是魔蛮大举南侵之时！

秦州，北大城城头之上与城后大城镇，各种远程灵弩和攻击法阵都发出轰鸣之声，数不清的箭矢、火球、符箓覆盖北大城往北数里的高空，将企图越过北大城的魔蛮一一射杀。偶尔有漏网之鱼突破防线，也会被等在后面的大批修士蜂拥斩杀。

相比空中，地面上的战争只能用惨烈来形容。

蛮人蛮兽仿佛无穷无尽一般从远处奔袭而来，连大地都为之颤抖，纵然北大城这边有各种灵器法阵，但蛮人蛮兽仿佛对死亡没有一丝恐惧，踏着尸体一路推到城下。

待蛮人蛮兽离北大城二里之地时，忽然地面响起轰隆隆炸响，足足近十里长的区域仿佛大地崩裂一般，漫的土石和蛮人蛮兽的残肢断体纷纷扬扬洒落，血流成河。

“杀！”

随着一声仿佛神威一般的号令，无数修士从城头上一跃而下，朝着下方的蛮人蛮兽扑杀而去。

待越过铺了数里长的尸山血海，无数远程法宝就已经抢先朝前方砸了过去，又有许多精神力强大修士施展精神攻击术法，继续收割魔蛮尸体。

“嗖”“嗖”

忽然，魔蛮后方响起一片破空声，就见数不清的巨斧朝修士头上飞来，斧面宛如门墙一般，带着惊饶力量，铺盖地砸了下来。

众修士各展神通，有人祭出法宝，有炼体士跃上高空一拳砸去。

但终有人被葬身巨斧之下，留下一地残尸。

这世上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只是有人替你负重前行！

眼望着身边伙伴身死，众修士却顾不得悲戚，继续朝魔蛮大军冲杀而去。

而此情此景，正沿着北大城横跨的五州之地，处处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