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这些人，这里面有你的亲人，你的爱人，你的朋友，他们杀人的时候与我又有什么不同，当他们变成了与我一样的杀人恶魔，你又会怎么做呢？”就在墨初雪呆呆愣愣跪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时候，九婴突然出了声。

“瞧瞧这些被屠杀的人啊，啧啧啧，真可怜，这只小麒麟是你的爱人吧，你看他现在的样子，六亲不认，杀人如麻，你会原谅这样的人吗？听听这痛苦的哀嚎声，你不是最喜欢自诩正义吗，你看他杀了这么多人，难道不应该死嘛？快拿起你手中的武器，对准他，就像你的先祖对准我一般，杀了他，杀了他就能拯救很多的人，快杀了他。”九婴蛊惑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让她浑身如同坠入冰窖一般寒冷僵硬。她看着不远处站在尸山血海里的麒麟，眼神冰冷，不带一丝情感，就连看着她的时候也是带着杀意的。

青陌的四周堆满了死去之人的尸体，这些人死状凄惨，面目狰狞，仿佛在诉说着死去时的痛苦与不干，等到周围的人全都被杀光之后，青陌又将眼神看向了还坐在地上的墨初雪，那冰冷的眼神让她为之一震，他想杀她，她的青陌居然想杀她？

“昔日亲密无间的爱人，现在居然弄得刀剑相向，真是惨呢，这时候你还不动手，是想就这么站着任他杀吗？”

九婴的话让墨初雪握紧了手中的血樱枪，慢慢的站了起来，毫不畏惧的盯着青陌的眼睛。

不，不可能，这不是她的青陌，她的青陌看着她的时候永远是最温柔的，眼里从来都只有爱，没有其他的情感，他怎么可能用这种眼神看自己呢，这不对劲，非常不对劲，这绝对不是她的青陌。

想到这里，墨初雪那被刺激过了头的脑袋一下子清明了起来，刚才是她突然看到这么一幕脑袋懵了才没反应过来，现在清醒了之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她相信就算是被控制了，青陌也绝对不可能会杀她的，所以这个人绝对不是她的青陌。如果不是青陌的话，那么只能是幻象了，对啊，九婴最擅长的不就是幻象吗？

幻象，幻象，这两字把刚才的一切都联系在了一起，一时间墨初雪觉得自己的脑袋一阵刺痛，好像有针在扎一样，恍惚间，还有谁在叫她的名字。

“你醒醒，喂，醒醒，快醒醒，别往前走了。”

是血樱枪，是血樱枪的声音，听到了他的呼喊，墨初雪立刻反应了过来这是谁的声音，猛地睁开双眼，这一刻她才真正的从幻象中走了出来。

“太好了，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你知道刚才你多危险吗？”瞧见她醒过来了，血樱枪的声音里面充满了惊喜，还好还好，差一点他都要以为她醒不过来了呢。

“我做什么了？”醒过来之后的墨初雪，发现自己正紧紧的握着手中的血樱枪，她刚才都做了什么，她的枪头又对准了谁。

“你刚才突然就魔怔了，还拿起枪来要攻击自己人，我怎么叫都叫不醒你，真怕你醒不来。”血樱枪一直在墨初雪的身边，她一点不对劲都能看的出来，刚才她全身的妖力暴动，要不是及时醒过来，真的要再自爆一次了。

“我刚才好像是被九婴的幻象给迷住了。”

“幻象？他做了什么？连你都能被迷住。”墨初雪也不是第一次对上九婴的幻象了，她向来意志坚定，没人能动摇的了，怎么今天这么容易就被迷住了呢，还差点伤了自己。

“可能是受了伤，神志有些不清醒了，才这么容易被迷惑，而且幻象中的内容还特别的真实，我看到了这里的所有人都成了九婴的傀儡，互相残杀，就连青陌也是，而且他还想杀我。”想到幻境中青陌冷漠的眼神，墨初雪就一阵心寒。

“不愧是九婴，轻而易举的就把握住了你心底最深的恐惧。”从前的墨初雪无欲无求，也从来没有什么害怕的东西，所以就算是九婴的幻境也拿他没办法，但是现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就算是她的心智再强大也依旧有了恐惧，更何况刚才还受了那么重的上，防御力极速下降，所以才会这么容易着了九婴的道。

墨初雪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还会有这么一天，幸好，她足够相信青陌，对了，青陌呢？想到这里，她突然记起她进入幻象之前青陌好像受伤了，她急忙抬起头来寻找爱人的身影，刚才在她被幻境困住的时间里，青陌带着剩下的妖族拼死反抗，不少人都被打回来人形，就连巨大的麒麟本体已经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人。

“青陌，你怎么样。”墨初雪拎着血樱枪瞬移过去，跪坐在青陌身边，手轻轻的放在他的胸口将自己的妖气慢慢的探了进去查探里面的情况，妖力枯竭，难怪变回了人形。

知道了是怎么回事了之后，她将自己的妖力输送到青陌的身体里，昏迷的人才慢慢的醒过来。

“你醒了？”从混沌中醒来的青陌，没有第一时间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反而想到的是墨初雪怎么样了，看到抱着自己的人，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太好了，她醒过来了，他就知道她可以的。

原来刚才重伤的青陌也发现了墨初雪的不对劲，但是陷入幻象中的人只能靠自己找回意识，别的人都不能打扰，若是当时他强行唤醒，很有可能就会让她一直陷在里面，成为幻境的傀儡，所以他只能拼尽全力为她争取时间，希望她能自己走出来。跟他一起来的三界众人早就力竭倒地，就连大妖们也一个个妖力枯竭变回了人形，整个战场只剩下他一个人苦苦支撑，奈何九婴实在是太强，就算是他再拼命也依旧没有抵挡多久，不过还好，她醒过来了。

“是，我醒了，小小的幻境而已，困不住我的。”若不是刚才看到青陌受伤她心里着急，一时不查被九婴钻了空子，才不会这么久才醒呢。现在仔细想想他可能就是想让自己亲手杀了青陌也说不定，当年他被老祖宗打伤，现在就想让她的子孙后代再一次重复当年的悲剧，还真是够狠的啊，如果刚才她真的迷失了的话，最后的结果要么就是杀了青陌，要是就是和他同归于尽，亲手杀死自己最爱的人，他这是在用当年老祖宗的事情报复自己吗。

“你居然能醒过来”看到突然清醒过来的墨初雪，九婴原本还有些得意的脸色立刻不好看了起来，为什么，为什么她能醒过来，为什么她能逃脱他制造的幻境。

九婴之所以没有直接杀了墨初雪，而是制造了一个幻境引她入魔，就是为了试探试探他们之间的感情，这个幻境一开始针对的就不是青陌，而是墨初雪，他就是想看看，在相同的情境下，这个人会做什么选择，在三界的安危下，他们口中的爱情又值几个钱。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墨初雪会醒过来，而且会醒的这么快，她能醒过来就说明在三界的生死和爱人的性命中她选择了后者。

“我为什么不能醒过来，一个幻境而已。”如果不是太在乎青陌了，她相信自己一定会醒的更快的。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会醒的这么快，难道说你没有杀了他吗？你居然选择了他，你怎么能选择他。”九婴又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不可自拔，为什么，为什么这个女人能毫不犹豫的选择自己爱人，而他就要被墨天羽舍弃，难道墨天羽对他的爱还比不上这个小丫头吗？

看到九婴这幅疯癫的样子，墨初雪大概知道刚才是怎么回事了，九婴在她的脑海中制造出这么个幻境，就是想试探她在遇到和老祖宗同样的情况下会做出什么选择来，同样是在爱人大开杀戒的时候，老祖宗选择了封印九婴，而自己却选择了相信，还好，还好她足够信任青陌，她都不敢想象要是自己不够信任他之后会发生些什么事情。

也难怪九婴会这样了，毕竟在同样的情况下他确实是被舍弃的那个，只是他不明白的是，老祖宗封印他，是因为他真的杀了这么多人，而自己没有动手是因为相信青陌不是滥杀无辜的人，这两者之间本质上来讲就不一样的，他这样想终究还是不相信老祖宗足够爱他。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青陌不是你，他不会滥杀无辜，而我也不是老祖宗，我不会拿自己的爱人去换什么三界的安宁，我们之间有着足够的信任，而你却没有。”其实就算真的遇到了老祖宗和九婴那样的情况，她也未必会放弃青陌，她不是墨天羽，也没有墨天羽那么伟大，她就是一个很自私很自私的人，她可以为了三界众生毫不犹豫的献出自己的生命，却不会因此而舍弃青陌的命，在她的眼里，青陌和三界一样重要，不，不对，青陌比三界还要重要，她绝对不会拿他的命去换什么东西。

“为什么，为什么她不能像你一样，为什么我会是被抛弃的那一个。”一时间，恨意涌上心头，这万年来他恨的无非就是墨天羽在三界和自己之间选择了前者，他九婴，难道注定是要被抛弃的那一个吗？既然当初向他伸出了手，又为什么要放开呢？

“你真的觉得自己是被抛弃的那一个吗？我说了，你能活着，不是因为老祖宗打不过你，而是因为她不想让你死啊。”墨初雪不明白为什么九婴如此固执的认为自己是被抛弃的那一个，虽然她之前所讲的那些话是为了转移九婴的注意力，但是那些都是她发自内心的猜测，就算有所偏差，她相信真相肯定也不是九婴想的那样才对。

“你并没有被抛弃，反而你才是被选择的那一个才对。”若是真的想，她就不相信墨天羽没有办法杀死九婴，老祖宗那么聪慧多智，就算正面打不赢难道还没有点别的方法吗？但是九婴现在还活着，好好的活着，这不就是她爱他最好的证明吗？

“她爱你，你却始终不相信她爱你，其实从始至终她才是最悲哀的那个人。”为了三界，为了爱人牺牲了自己的性命，到头来，爱人错怪她，救得人指责她，这天下还有比她更可怜的人吗？

“我才是被选择的那个吗？”九婴喃喃自语道，难道真的是他错了？天羽没有背叛他们的诺言，她是为了保护他才封印他的，那么这一万年年来他到底在恨些什么呢？

“她从来没有否认过你们的感情，就算是三界都反对她也没有后退过一步，而你却做了那么多陷她于不义的事情，她封印你，是因为你杀人在先，她的死是在为你赎罪，就这样你还在怀疑她对你的感情吗？”

“她对你，不是不爱，而是太爱了，其实从始至终，她都不欠你，不欠任何人的，反倒是你们，欠了她许多。”这句话不光是说给九婴听的，也是说给墨家，说给那些曾经被她拯救过的人们听的，其实这整件事情里面最无辜最不该死的就是墨天羽了，九婴杀人，她偿命，三界受难，也要靠她来救，武神说到底也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凭什么这些都要她来承受？

说完这句话，墨初雪闭上了眼睛，眼角有一滴泪轻轻的流了下来，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她从来没有见过老祖宗，却总是有一种感同身受的感觉，那些光怪陆离的梦境，就好像真实发生在自己身边的故事一样，让她觉得自己就是墨天羽，自己正在经历她曾经所经历过的一切，她是想借自己的嘴巴将心中的委屈与无奈苏说出来嘛？

“原来是我错了吗。”墨初雪的话让九婴最后那一点坚持也瞬间分崩离析，一直以来他都是靠着对墨天羽的恨活着，现在有人告诉他，他的恨根本就不存在，那他活着的意义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