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送完月华后便去酆都转了一圈,数日来却毫无发现。那股瘴气来的蹊跷,好像就是冲着那个修仙者去的,即墨觉得很是奇怪,难不成如今人界又有人瑞现身?可自己并未发现那人有甚瑞气汤汤啊。即墨舔了舔嘴角,这事儿一时也没个头绪,也许真是自己多心?算了,改天问问假小子再说,她整日里南征北战的,或许有个什么独到见解,说到这个,姑奶奶确实也很久没见过假小子跟狐媚子了,不知二人近来可好。
正想着下次见面如何剥削这俩损友的即墨前脚刚刚踏入钟山地界,便看到个鼻青脸肿的玩意儿坐在山门前嚎啕大哭。幸亏即墨是个心脏好的,不然看见这个诡异场面直接魂飞冥界,司命顺势就给安排个九九八十一难,好好报报她当初的夺本之仇。只见那不知哪儿来的“玩意儿”哭天抢地,一张脸肿成了天蓬下凡的模样,着实悲惨,钟山的众仙侍是怎么都劝不住他,老柳眼尖,远远看到了即墨一股烟就奔到她身边:“姑奶奶你看你,没事留这小友作甚?”即墨此时才恍然大悟,这原是那个灵性的小仙侍,唉,惨呐惨,这怎么好意思再整他?老柳继续絮絮叨叨,“不懂规矩也就罢了,如今冲撞了魔王被揍成这个样子,这,这怎么向羲和娘娘交代。”听闻这话,即墨眼睛一亮:“你说假小子来啦?”老柳皱了眉头,一脸担忧:“哎呦姑奶奶,说多少遍了,您不能唤人家魔王大人假小子,即便您神格高也要懂些礼数······话说这儿了,您······”“哎呀爱过爱过,柳老,她现在是在神木崖吗?我先去了,这个······这个场面您随意收拾着。”即墨一脸不耐烦,尤其听着那边的哭丧三重奏不由提高了音量,“若嫌某仙聒噪,割了舌头让他去同无音木作伴便是了!”那边听到此处动静,哭声顿时戛然而止,即墨满意地笑笑,一溜烟地跑向神木崖去。
“假小子!你来怎么也不跟老娘发个信儿,老娘想死你啦!”即墨人走音留,老柳不禁叹了口气,想起这姑奶奶轰轰烈烈但荒诞无比的暗恋史,撇了撇嘴,善后去了。
却说即墨跑到了神木崖,神木之下有一劲装少女闭目养神,她背上负着一把黝黑的剑,名曰墨方剑,乃天帝嘉奖其征战有功所得。少女一把乌发高高扎成个马尾,眉眼英气,鼻梁高挺,又生了两片薄唇,真是该死的性感!即墨一边咂舌,一边慨叹:就这眉眼,我看了这几千年还是觉得你要不说这是个妹子,我能当场献身给她!
“你终于回来了。”那少女抬眼瞄了即墨一眼,“云浮已迟到一刻,如何问责。”
“狐媚子也来?诶你们怎么扎堆儿啊,今天是什么良辰吉日,我怎么想不起来。”即墨觉得她自打认识这俩货以来,她们从未如此主动过,难不成今日才发现她们的良人在钟山?那自己岂不是危险了!即墨忙一捂胸口,“喂,我性向正常哦,你们要不要先冷静下?”
说话间一道剑光就朝她斩了过来,即墨忙侧身一躲,一片红纱飘飘然然地落地。不等她心疼自己的衣服又惨遭蹂躏,持剑少女手一转,剑如星芒又向那片红衣正中刺去,即墨翻翻白眼,动作却丝毫不慢,细腰后折,左手一拈夹住墨方剑尖,这柄神兵便不能挪动分毫。持剑少女看她右手挽诀,知道对方认真起来,忙打起十二分精神,持剑的手上用了神力,轻轻一转,逼得即墨不得不松开剑尖,兵者贵速,她乘胜追击,眼见剑锋划过一道圆弧,将即墨的身子从腰间一劈两半,自己脖颈处忽觉一凉,少女道一声不好,忙俯首后踢,终慢了一步,自己浑身已动弹不得,被斩成两段的红纱擦着她的鼻尖落下,少女仿佛能感受到凉凉的触感。即墨一揽她的腰,少女的身子才恢复自由,但整个人却倒在了即墨的怀里。
“哎呀美人儿,本上神知道自己魅力无穷,可美人儿也不该如此旁若无人地投怀送抱哇。”即墨贱兮兮地舔舔嘴角,还不忘向美人抛个媚眼。
持剑少女猛地推开她,面无表情:“起初以为你慢了,原是弃车保帅。”
“啧,假小子。我这万法自然你当说笑的哦,少说也比你大了那么几百年,替身术都不会,你当我吃素?”
“唉,苍离,你认命吧,即墨对世间万物的驾驭能力超绝,这是天生优势,你每次都占不到好处,怎么还锲而不舍?”一道清冷的女声不合时宜地响起。俩人一看,青丘九尾公主云浮上仙坐在玉桌旁,手执一盏清茶,正施施然品茶。一张脸精致清纯,三分纯真五分柔弱,还有天生两分骨子里的媚,忽略她口出狂言,这画面真真叫优雅迷人,惹人怜爱。
玉桌哪儿来的?云浮变的。清茶哪儿来的?云浮带的。即墨无力扶额,叹了口气:“狐媚子你这是刚撩汉回来了?怎么还多了道具呢?你这次攻克的什么难关?”苍离甚为赞同,一脸正经的变了个圆凳坐下,盯着云浮:“你迟到了两刻钟。”
“喂喂喂,什么叫撩汉?我是正儿八经追求自己心仪之神,真心天可鉴!”
“自我认识你一千五百年,你已经追求了七百五十位天神,次次真心天可鉴,平均两年心仪一位,云浮,你认真的?”苍离不客气地倒了一杯茶,一针见血。
“哈哈哈,假小子,你这样可就不厚道了,我们的云浮上仙毕竟是青丘第一美人,这不是正常操作吗?诶狐媚子,你这次又物色上了谁?”
云浮的脸色由白转红又转紫,一派优雅形象差点破功:“老太婆,你再叫我一声狐媚子,我就······我就把你暗恋苍离的糗事给你散到四海八荒!”听闻此言,苍离嘴角便轻轻扬起,补充道:“本王也非假小子。”
“行吧行吧,上次见你们都是三百年前了,每日对你们的相思之情如滔滔江水,只能望丑名以止疾······”
“苍离,此次唤我们来此,有何要事?”云浮果断无视即墨,轻轻抿了一口茶。
“近来魔族叛乱频生,不仅叛乱比过往多,就连凶兽魔兽也仿佛有了灵智,战斗耐力也增长了许多,我总觉得事态不简单。”苍离皱了眉头,“今日恰巧上天述职,便来看看你们。”
“魔族同胞向来都是好战心胜,这也没什么吧。”云浮觉得很是奇怪,一点头绪都没有,“至于凶兽魔兽,怕不是开了窍,终于找到了修炼法门?”
即墨倒是瞬间想起了山谷中那一片瘴气,忙问道:“除了次数和战斗力,有没有其他奇怪之处?比如瘴气毒雾之类的?”
“正是如此,自古以来魔兽凶兽向来是以莽力冲撞,近来仿佛像有了军师,竟会在战场上排兵布阵,这也罢了,最要命的是不知何时,战中总会有莫名的毒雾,无根无源,导致我帐下军士多有伤亡,却无可奈何。”苍离顿了一顿,看了看二人反应,“你们两个一个知晓万物自然的根源可净化环境,一个阵法超绝,我想请你们二位到魔界助我一臂之力。”
“果然如此,前几日我去人界,发现酆都与人界交叉处不远,有一片瘴气想要吞噬一个修仙者,瘴气很容易就散了,但没有留下丝毫产生瘴气的痕迹。我正想问问你。”即墨看着苍离,道:“既如此,我随你一道去魔界看看。”
云浮是青丘小公主,虽没多少战事直觉,也知晓事情蛮严重的,忙一并应下。
三人不敢耽搁,当即出发。
魔界的情况比苍离所说还要严重得多,军营里到处是呻吟的魔兵,竟多少都中了些瘴毒,这瘴毒魔医束手无策。又因为此时魔界四方皆有叛乱,人手短缺。苍离此番去天界就是为了搬救兵,但这次情况实在太过危急,若是寻不到瘴毒来源与解毒良药,凭人海战术,只是一波一波地送人头罢了。
即墨看此情景,心下奇怪,她看了看中毒的士兵,双指并拢,一道纯白色的仙气自指尖冒出,从头顶钻进这中毒之人的体内并游走一圈,自其足底逸出。即墨收了法术,对苍离和云浮说:“这毒不像瘴毒的表征,倒像是专用来引起瘕疾之症的,我为他梳理了经脉,但这毒似融入他血液,我需要单独为他清源。”苍离揉了揉眉心,想也知道一对一解毒十分耗费神力,眼看即墨这个女人两眼亮晶晶,马上要狮子大张口,正愁的不行,忽见云浮掏出一瓶丹药,对二人道:“这是我炼制的玉清祛毒丹,前段时间刚研究出来,专解瘕疾,将此丹拿去溶于水中给士兵喂服试试。”
苍离接过药瓶命人去取水来,将丹药溶于水中,霎时已成碧莹莹的药水。将药水给中毒的士兵送服,略等了片刻,士兵发紫的脸色便慢慢地恢复正常,只人陷入了昏睡。即墨又用法术探查了一番,这士兵体内确实没了毒素,腹内结块也在渐渐消融,想来是有效的。但以防万一,三人决定等士兵醒来再看。
趁士兵沉睡,苍离拽着即墨和云浮跑到战场——星罗城外一道峡谷中,除了尸横遍野,天朗气清,毫无残留的毒雾。即墨收起了不正经的姿态,化身为龙在天际盘旋,须臾落地,朝二人摇了摇头,自己也没找到毒雾源头。三人正沉吟着,听到消息说魔兵醒来了,确实已经解毒,除了身体虚弱些,其他与之前并无两样。苍离终于展露笑颜,命人去将一瓶丹药都溶了水。云浮乐的喜笑颜开,得意洋洋地瞥了即墨一眼,即墨:我要冷静,狐媚子还小,随她去吧,随她去吧。
几日过后,星罗城。
“这瘴毒源头很是奇特,像是借着魔兽活着的身体散发出来的。”也跟着参加了几次魔族平叛战争后,即墨躺在城墙上,嘴里叼着不知从哪里寻来的狗尾巴草,“无根无源,只能防守,难以根绝啊。”
“其实它们的排兵布阵也很是简单,苍离你破起来肯定没什么问题啦,喏,这是我的毛发,若是你碰上了难以破解的迷阵,便灼一根,我片刻就到。”云浮仍是一派闲适优雅的姿态,递给苍离五根白毛,兼三瓶玉清祛毒丹。
“嗯狐······云浮你真是棒棒哒!”即墨直起身来,对苍离说着,“这种无根无源的毒雾我着实束手无策,但所幸这些毒素很少,也不霸道,我昨日已吹过魔界了,大概没有残余的毒素,不过为确保万无一失,我也留点我的气息在此,我的气息不散,众位魔兵便不至于受瘴气侵体。”
苍离郑重地向两位好友作揖道谢,即墨与云浮笑嘻嘻地受了。昨日天帝召唤即墨,青丘之国的祭典也快到了,二者便不得不与与苍离告辞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