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自己思绪跑远了后，殷素琬捏了捏自己的手心，如今的局面，她要做的事太多了，容不得她再去想这些。

朝散了，南夏使者脸色不好地走了出去，殷素琬让珠儿跟过去，尽快把南夏公主接进宫。

一众大臣稀稀落落地朝外走，殷素琬追上去，叫住了陈阁老。

“陈阁老，本宫有几句话想跟你说。”殷素琬放软着声调，带着对老臣的尊重。

陈阁老本来写满了失望的眼底在看到殷素琬时染上了无奈，他缓缓地开口，“公主请说。”

殷素琬刚张开嘴，就有小宫女慌慌忙忙跑过来，她低着头道，“长公主殿下，皇上召你过去。”

殷素琬愣了愣，她朝陈阁老抱歉地笑了笑，语气温和，“陈阁老，皇上找本宫怕是有要事，本宫先过去了。稍后本宫会亲自去府上拜访陈阁老。”

陈阁老点点头，恭敬地道，“恭送公主。”

殷素琬随着小宫女朝内殿走去之后，陈阁老看着她的背影摸了摸胡子，叹息道，“可惜啊，可惜啊。”

“可惜什么？”方才因为殷素琬只叫住陈阁老而退到一旁的严尚书这会听到陈阁老的叹息，走上前好奇的问道。

可惜长公主是个女儿身，不然这大燕的天下真该交到她手上。

想是这么想，这话陈阁老却不会说出来，他收回了目光，缓缓开口，“没什么。”

严尚书倒也没就这件事再问什么，他想问的是另外一件事，他压低了声音，“阁老，今日之事依您之见，当如何？”

新帝如此做法，怕是已经有不少中立派动摇着要加入摄政王的阵营了。

而他们这些老一派只终于殷家皇室的大臣中，也有不少对新帝感到失望。

陈阁老看了金銮殿一眼，缓缓开口，“皇上已经做了的决定，我们这些老臣们追随便是，就算有什么，身为人臣，替皇上挡着即可。”

严尚书怔了怔，似是没想到陈阁老这会这么坚决地拥护新帝，先前新帝被慕祚一派的大臣为难时陈阁老可都是一言不发。

陈阁老淡淡地看了严尚书一眼，又怎会不明白他心中所想，先前不维护新帝不过是为了打磨新帝的性子，这会看来却是没有任何成效。

他提醒严尚书道，“我们终究都是受了先帝的恩，自当拥护皇室。”

严尚书张了张口，似乎想说如果新帝根本扶不起来呢，他踌躇了一会，“阁老真的觉得新帝可以吗？”

严尚书这话没说完，但明眼人都知道他想问陈阁老真的觉得新帝可以扶起来吗。

一个长在冷宫的皇子，没有参与过朝政，任是他们这些老臣也始终抱有怀疑。

陈阁老沉默了一会，他缓缓地开口，“这不是我们该担心的事，我们要做的只有辅佐。”

信不信新帝他不知道，从一开始他选择坚定辅佐新帝不过因为殷初是皇室血脉，不过因为殷素琬手握重兵。

可今日看长公主在朝堂上的表现，他也许不信新帝，可他信长公主，那个姑娘并不像传言中的只会打仗，朝堂计谋也是半分不少。

最重要的是，她的眼里有光。

李侍郎刚好从旁边走过，听到了他这句话，嗤笑了一声，“如此迂腐，盲目辅佐，也怪不得皇上如此。”

陈阁老眼眸深了深，却拉着一旁要冲上去理论的严尚书什么话都没有说。

慕祚从殿里走出来，看到陈阁老和严尚书两人，淡淡地开口打招呼，“阁老。”陈阁老也淡淡地回了他一声，然后慕祚才朝外走去。

陈阁老眯了眯眼，他踏入朝堂几十年，慕祚是他第一个看不透的人。

世人都只知摄政王计谋无双的模样，只有他知晓，那年十四岁的清瘦少年找到他府上，说要入朝堂。

明明十四岁的年龄，眼眸却深沉的连他也望不透。

他问，如果我不愿带你入朝堂，你当如何，少年面色不改，淡淡地答，朝堂这般多人，阁老不愿，自是有旁人愿意，我不过是首先选一条最快的路。

于是，他就这么把慕祚带进了朝堂。

后来，少年在朝堂大放异彩，无论在大燕还是在四国，都名声大噪，短短两年就被先帝封为摄政王。

可后来少年长大了，却几乎倾覆了殷家皇室，他后悔不已，那一场宫变，当真是血流成河，他以为他们这些老臣都会命丧当时，可慕祚却放过了他们，甚至放过了唾手可得的皇位。

他看不懂慕祚到底想做什么，若是想毁了大燕，方才为何在大殿上又帮着说话。

“阁老，你在想什么？”严尚书叫住了出神了陈阁老，陈阁老回了神，摸了摸胡子，叹了口气，不管如何，他们这些老臣能做的也只有为先帝守好这殷家的江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