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有多喜欢呢？”慕祚拂开殷素琬额前还湿漉漉的头发。

殷素琬微微皱着眉，像是在思考，忽而她绽放一个大大的笑容，“你所有能打探到的消息我都知道，你所有喜欢看的书我都找来看了……”

“虽然有些不太看得懂就是了……”

“那个时候我就在想你简直太厉害了，这些天星占卜，水利工程的书都能看得懂，怪不得能成为名动天下的算无遗策的传奇人物，不像我，除了行军打仗，排兵布阵，其他什么都不会，就是一介武夫。”

慕祚看着殷素琬，指腹轻抚过她的发间，“你很厉害。”

“真的吗？真的吗？”殷素琬扬起小脸，一脸惊喜。

“当然。”慕祚开口。

殷素琬镇守边疆这五年是大燕内部最安稳的五年，四国不敢轻易来犯，甚至因着殷素琬的在各边关设下的截断战术，四国连联盟都做不到。

殷素琬带领的那些战役他都一一看过，以少胜多，空城计，调虎离山，她所用不仅是前人兵书所记载，更是把许多计融合在一起，打的其他四国措手不及，望而生畏。

他清楚殷素琬这个战神之于大燕的意义，殷素琬在，大燕才能安稳，所以两年前他才自请去北戎边关，周旋那一番。

这个姑娘，天生是属于战场的。

而她大概从很早热时候，就成为了他计划里一颗重要的棋子。

当时如果她不是殷家的人，他甚至想笼络她，为他所用。

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小姑娘会那么早就喜欢他，这样的小姑娘，单纯到让他心疼。

“你说我很厉害，那我信，”殷素琬扬着唇甜甜地笑，可不一会她的嘴就瘪下去了，“可是我下棋，连八岁的小童都下不过，我根本就没有布局观，拿着棋看哪里空白就下哪里。”

“你那么会下棋，大燕之内无敌手，我就什么都学不会，听着下棋先生讲什么设局啊什么反间计啊，真的好复杂，就跟那些朝堂后宫的风起云涌一样，好麻烦……”

殷素琬还在喋喋不休地小声说着，慕祚目光停滞在她身上。

他看的出来，殷素琬很聪明，她说的不会，未必是真的学不会，她讨厌那些阴谋阳谋，所以下意识去排斥，可是她回京后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又哪是一个蠢笨之人能做得出来的。

她只是不愿意。

可她还是不得不被卷进这些风波，这些算计之中，因为她是殷家人，因为她是大燕的战神。

“要是有一天能天下太平，再无朝廷诡谲，再无阴谋算计就好了。”小姑娘的抱怨不知道何时从不会下棋到了对朝廷的不满。

大概觉得自己在做梦的缘故，又被烧的神志不清，殷素琬对着慕祚撒娇抱怨，口无遮拦。

因为发烧，小姑娘本就疲惫，说着这句类似总结的话，小姑娘闭上了眼，甜甜地睡了过去。

慕祚起身到火堆旁，殷素琬的里衣还没干，但慕祚的一件中衣已经干了，他把他的中衣取下来，走过去把殷素琬湿漉漉的头发包起来，一点点帮她擦拭。

小姑娘闭着眼的样子，无忧无虑，没有平时的淡然，也没有刻意的冷然，是最自然的恬然。

这大概才是最真实的她。

比平时可爱多了。慕祚缓缓勾着唇角。

她方才最后的那句话，那样的神情，那双眸子，真的很像很多年以前那个小姑娘，满脸泥垢，却瞪大眼天真的说，“如果可以，我希望阿弈哥哥可以让这天下太平，百姓再无苦难。”

多么天真，可笑。

可他还是去做了，不是为了应她的承诺，而是想看看天下太平到底有什么好，让一个连自己都顾不好，被折磨得遍体鳞伤的就要死去的小姑娘还心心念念。

可他没想到的是，除了那个小姑娘，原来还会有另外一个人连发着烧，身处险境也心心念念天下太平。

他不懂为什么她们希望天下太平，这混乱的世道，无能的皇帝，贪婪的苍生，毁掉不是更好吗，可这不重要，他能做到就好了。

“如你所愿。”慕祚俯在殷素琬耳边轻轻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