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轮到殷素琬怔愣了，她眨了眨眼，不确定地问道，“送你东西？”

她送过夏云珠什么东西吗，她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夏云珠点头，她轻轻地开口，“就是那日四国使臣游街，长公主殿下给了云珠一串糖葫芦，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送过云珠东西，云珠也从来没有吃过那么甜的东西，那简直是全天下最好吃的东西。”

夏云珠说到后面，眼神开始回忆起来。

殷素琬感觉不可思议，她记得那日游街，她确实是给了夏云珠一串糖葫芦，可是就只是一串糖葫芦而已，几个铜板就可以买到的糖葫芦，夏云珠说她从来没有吃过，说那是全天下最好吃的东西。

“但是，长公主殿下，我帮你，并不只是为了你，”夏云珠继续开口说道，“更多的是为了我自己。”

殷素琬看着她，等待她的下文。

夏云珠微微仰着头，语气很轻，“长公主殿下，你知道吗，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很羡慕你，哦，不，从我听说你开始，我就很羡慕你，羡慕你可以学武艺，羡慕你可以上战场杀敌。”

“我真的真的很想像你这样活着，”夏云珠说到这里语气开始低落下来，“可是我这一生，注定是被人操纵的，别人让我做什么，我就得做什么，甚至连我的出生，也只是父王雄霸天下计划的一个部分……”

夏云珠没有再说下去，有些话，她说不出口，那些痛苦的日子她不想再回忆，被人操纵的感觉实在太难受了，她想要什么，都得用别的东西去换，而长公主殿下，是第一个送她东西的人，哪怕那仅仅是一串糖葫芦。

她收起了低落的情绪，浅浅地笑了笑，“这一次我想自己做一回决定。”

就像长公主殿下您一样。

后面的这句夏云珠没有说出来，也没有必要说出来，殷素琬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也隐隐明白南夏王室的纠葛，以及她初见夏云珠时的疑惑――明明是一国公主为何会养成这般怯懦的样子。

殷素琬没有再说话，她望了夏云珠一眼，朝着前宫方向走去。

夏云珠拉住她，把一个白底绿纹的瓷瓶放在她手上，“父王善蛊，这个瓷瓶里的蛊可避大多数蛊虫。”

“谢谢。”殷素琬开口道。

夏云珠瞬间慌了神，她不敢再看殷素琬，连忙往后退了几步，慌乱地开口，“不……不用。”

殷素琬笑了笑，转身，足尖轻点，隐没在了夜色里面。

夜色中再也看不到殷素琬后，夏云珠伸手抚上了胸口，这里开始隐隐作痛。

她知道，她很快就要死了。

可是死前，能够自己做一次决定，她并不后悔。

她那父王，大概是没想到那一次刺杀竟然没能要她的命，不过她这个女儿的死活对他来说一点也不重要，毕竟她身体里的蛊，三个月没有吃解药就会开始发作。

现在，它已经开始发作了。

对于父王来说，她早就是颗弃子了，可是她想知道如果是她这颗弃子毁了他的大计，他会不会暴跳如雷呢。

她偷听了父王的计划，摸清了关着长公主宫殿的外面的守卫情况，就是为了救长公主殿下出来。

长公主殿下那么好的人，不该被这样对待，南夏，也没有资格来毁了她的国家。

所以她帮长公主殿下，她要自己做一次决定，可是她也有一点小小的私心，她希望长公主殿下能杀了她父王。

帮她完成她从前不敢做也做不到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