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希音早就猜到谢探微直接去质问仇正深和谢氏会是这个结果,毕竟只是个婆子,还是个死了的婆子,谢氏又是她亲生母亲,拿什么说辞都能糊弄过去。
她装作信服地跟着点头,感激道,“劳母亲费心了,音音自进京城,母亲一句话都没跟音音说过,音音还以为母亲不喜欢音音呢!没想到母亲竟这般担忧音音!”
谢探微皱起了眉头,心中那股子违和的感觉越发明显了,只他的脑袋能想出世上最精妙的诗句文章,却根本猜不到谢氏的心思,索性破罐子破摔的想,算了,反正于始会查,到时候他去问问他就是了,省得费脑子。
仇正深抽了抽嘴角,自仇希音进京,在他面前表现出的都是乖巧听话的一面,他不知道自己的女儿还有这么伶牙俐齿的时候,噎得他几乎说不上话来。
关于谢氏对仇希音的态度方面,他只觉十分心虚兼理亏,又觉得亏欠这个从小没养在自己身边的女儿,打了个哈哈笑道,“音音你刚回来,以后就知道了,你母亲就是性子冷了一些,这天下又有哪个做娘的不担忧挂念自己的孩子的?”
仇希音望着他笑,仇正深心虚得几乎坐不稳,又勉强关心了几句,告辞离开。
仇正深一走,谢嘉树立即叫红萝绿萝等出去守着,压低声音将戏楼里仇希音看到的事和仇不遂怀孕的事说了一遍。
谢探微听到谢嘉木蹭仇不遂腿时就已经气得俊脸通红,等听说仇不遂竟然怀上了孩子,更是气得猛地一拳捶到圆桌上,“畜-生!”
他气愤下用力极大,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竟然将桌面捶得震了震,饶是谢嘉树和仇希音有准备,还是被吓了一跳。
谢嘉树忙跪了下去,“小叔息怒!”
仇希音扑上前抱住他的胳膊,不让他再往下捶,一边撅着嘴巴往他的手上吹气,一边焦声喊道,“小舅舅,你疼不疼?你别生气,别生气!”
谢探微面色微缓,松开捏得铁紧的拳头,轻轻拍了拍她焦急的脸蛋,“音音不怕,跟你没有关系”。
他又转头看向谢嘉树,“你也起来,犯错的又不是你,你跪什么?”
谢嘉树迟疑看了谢探微一眼,似是想说什么,然而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依言站了起来,谢嘉木犯的错太过严重,不是他求几句情,又或是谢探微心软两分就能解决的。
“音音,你确定你没有看错?”
仇希音见他还是沉着脸,伸手小心翼翼摸了摸他的脸,“小舅舅,你不要生气了,犯错的也不是你,你不要气伤了身子”。
谢探微勉强挤出一个笑来,“好,我不生气”。
仇希音也知道他乍然听说这样的事,又是嫡亲的侄子,谢家的承重长孙,他寄予厚望的子侄,让他不生气根本不可能,小心答道,“小舅舅,那个很简单的,我不会摸错的,小舅舅你要是不信,你再找一个有小孩的来我试试看!”
谢探微点头,事关重大,如果仇希音能确定,他不想冒险让大夫来给仇不遂把脉,再信任的,也还是不知道为好。
谢嘉树急道,“小叔,这一时到哪里去试?要是露了痕迹,被外人看见端倪就不好了”。
“放心,我有分寸,你们都跟我回谢家弄”。
……
……
几人午食都没用,就匆匆赶回了谢家弄,赶在傍晚前到了,简单用过晚食后,兰九就带着一队仆妇来了,仇希音一一探了她们的脉搏,点头。
谢探微便命遣散了,问道,“谁有孩子?”
“第三个和最后一个,还有中间那个,虽然肚子大,但不是喜脉,肯定是吃多了!”
谢探微好笑捏了捏她的脸,“那她得吃多少才能将肚子吃的那么大!她那是刚生孩子没多久,肚子还没收回去”。
谢嘉树迟疑开口,“小叔的意思是,音音都看对了?”
内心深处,他还是希望仇希音弄错了,这样还有转圜的余地。
谢探微敛了笑,长叹,“音音啊,这回麻烦了!大麻烦啊!树哥儿,你送音音回去休息,遣人叫木哥儿过来”。
仇希音忙道,“我不走,我要看,不不,我躲在屏风后听着就行了!”
“不行!”谢探微语气坚决,“这样的事,你一个姑娘家,按理说,就是一言半语的闲话,你都不该听的,接下来的事,你和树哥儿都不要管了,专心练字看书”。
他说着见仇希音双眼炯炯有神,明显不会轻易放弃,又加了一句,“晚上写十张大字,明天早上二十张,写完遣人交给我,我再给你布置任务,不许偷懒!”
仇希音,“……”
这是完全不给她时间闲着好多管闲事啊!
当天晚上,谢嘉木在七录阁跪了一夜,第二天一早,接到消息的谢昌和谢探幽匆匆从学院赶了回来,等丰氏匆匆赶到流云苑时,仇希音还在苦命的写谢探微给她布置的大字。
丰氏心急如焚,顾不得仪态,一路小跑着进了花厅,气急败坏问道,“音音,你知不知道你小舅舅到底怎么了?怎么突然又发起疯来了?”
仇希音忙放下笔,起身行礼,丰氏一把拉住她,“音音,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仇希音懵懂,“发生什么事了?”
谢嘉树上前,“娘,你捏疼音音了”。
丰氏这才看到小儿子也在,神色微缓,定了定神道,“你们昨天从重光院出来后,你小叔就将木哥儿叫了去,一夜都没让木哥儿回来。
一大早你祖父和你爹又赶了回来,具体重光院中发生了什么,根本没有人知道,连你祖母都被拦在了门外,只知道你爹请了家法,你们昨天一直和你小叔一起,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谢嘉树不善撒谎,不说话了,仇希音立即填补上空缺,“舅母,我们昨天走的时候,小舅舅还好好的呢,还说我练字不用功,布置了三十张大字要我写,还让表哥来看着我”。
通篇没有一个字假话,却全是转移丰氏注意力的废话,谢嘉树忙有样学样道,“母亲,小叔会发疯,父亲不会,祖父更不会,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有祖父和父亲在,肯定没关系的”。
“你小叔没跟你们说什么?”
仇希音疑惑看向丰氏,“小舅舅说了要我认真练字,不许偷懒啊,舅母,是不是大表哥练字也不认真,所以小舅舅和大舅生气了,要请家法罚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