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圣僧被击飞之后,禁卫军之中的几个人就立刻到了他们身边,锁住了他们全身的多处重要穴位,其中一个直接以重手法伤了帝心尊者的双手经脉。
帝心尊者痛醒过来,抬头一看,依稀认出了这个穿着普通士兵装束的人。
“李……神通……”
李神通面容漠然,冷冷的把他提了起来,走到杨广身前。
其他三大圣僧和梵清惠身后也各自站着一个人,帝心尊者朝着那几个人看过去,心中又怒又急,却还有一点理所当然的感觉。
虽然并不全都是帝心尊者曾经见过的,但那几个穿着普通士兵装束的人,在脱离人群之后,不再隐藏气息,一个个的气度都绝非常人能比,联想到李神通出现在此,那几个明显就是独孤阀和宇文阀的人手了。
杨广朝宋缺说道:“说了要关在天牢的。去让人寻几辆囚车来吧,带着他们一起回洛阳。”
宋缺点头,转身离开。宋智跟了上去,等到离开了这条街道之后,他悄悄打量着自己的兄长,犹豫着开口道:“大哥,那梵清惠……”
“如何?”宋缺平淡反问。
宋智看他毫无异样,话语一滞,道:“也没什么,方才,你们在磨刀堂中发生了什么?”
宋缺停下了脚步,看着被刚才的浪花波及到,涟漪尚未平息的溪流,道:“过程不过是战斗,结果就是我答应住到洛阳去。另外,岭南这里的经营,以后也不必太过自守,可以放开一些让外面的人进来,我们也可出去。”
“这……”宋智想说什么,想到刚才杨广一举击败四大圣僧与梵清惠的那一幕,又觉得不必说什么了,默默点头。
………………
磨刀堂前的街道上,石之轩低声说道:“陛下,是否要拷问一下,逼出传国玉玺的下落?”
梵清惠这个时候缓过神了,听见石之轩的话,露出面带讽刺的笑容,正要说话,忽然听得一个浑厚嗓音说道。
“若说传国玉玺,老道却也知道在哪里,愿去立刻取来,献予陛下。”那个锦衣的老道走了过来。
宁道奇,这人虽然是跟四大圣僧他们同行,但刚才来了之后就没怎么开口,动手的时候也是第一时间退却,毫无相争之意,杨广惩处的时候也没有点他的名,此时见他自己凑上来,就道:“我听说你跟佛门这些大和尚尼姑关系极好,一路同行知道传国玉玺下落也不奇怪,不过这么一出事就把朋友卖了,未免有损宗师的名誉吧。”
宁道奇正气凛然,道:“老大虽然与他们有些私交,但也懂得大是大非,而且数日前老道就已经从孙道兄的信件中得知陛下之圣明,种种心怀万民之举,传国玉玺献给陛下,才是大义所在,远非朋友私义可比。”
梵清惠听了这番话,嘴唇蠕动想说什么,终究面色惨白,没能说的出来,帝心尊者张口就要讽诘,不妨身后李神通见机的快,点了他的哑穴,这大和尚张嘴怒目,却是发不出半点声音。
宁道奇根本看都没看他们。
‘孙思邈?’杨广看着宁道奇,心思一转,已经想通了一些关窍。
从后世的秘史中来看,这位散人宁道奇可以说是佛门的忠实打手,帮助佛门在隋唐之交时占据了极大的名誉和优势,可是等到唐朝确立、贞观大兴之时,紧跟着就是道门大昌,佛门虽然没有受到太多明显打压,却在那个时间段被道门压了过去。唐朝王室都自称为老子后裔,更明确规定道教为三教之首。
综合看来,这位宁散人跟佛门之间的关系,颇多可玩味之处啊。
杨广没有多问,道:“既然如此,韦怜香,你带上几个随从,跟宁散人去取传国玉玺吧。”
翌日,囚车准备好了,杨广等人就启程返回洛阳,这次回去的时候除了多了几个囚犯之外,还有宋缺以及献上传国玉玺有功的宁道奇同行,众人乘船走了一段路程之后,换了车驾。
杨广坐在车中,摩挲着传国玉玺,身体和精神都很放松。
这个传国玉玺,确实拥有一种干扰真气的特殊波动,不过以杨广的境界,传国玉玺对他的干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他仔细研究过后发现,这种特殊波动真正的用法应该是给修习道门正宗功法的年轻俊才来拓宽经脉的。
也不知道当年和氏璧的开掘和制成传国玉玺的过程中,是不是有道门中人的参与,才会因为某个步骤多出这样的妙用。又或者就只是纯粹的巧合。
但杨广现在这具躯体早就被他自己调理过,同样不需要传国玉玺的这一点助益,所以这一块奇宝在他手中,就只是恢复了本来的意义,象征着华夏正统的王权。
嗒。
杨广把传国玉玺放回了那个金盒子里,活动了一下手腕,似乎有些无所事事。
黄天大法恢复到第九重之后已经可以成就至阳无极的境界,接下来反推天魔大法第十层,只需要几天的时间,不必着急。
他就有意识的让自己放松一下,掀开了侧面的车帘。
骑着马跟在旁边的石之轩看他掀起了车帘,就靠近了一些,道:“陛下,微臣有一些疑惑。”
杨广手肘撑着车窗下沿,身体倾斜着倚靠在车厢侧面,懒洋洋的说道:“说。”
“陛下这几个月来的转变极大,想必是因为武功进展到了这样的地步,天下再没有可以威胁你的力量,所以大刀阔斧地施展自己真正的抱负。”石之轩说道,“但,陛下胸中自有山川,早年间便可以向魔门、佛门中渗透自己的力量,这么多年以来将这两股力量暗中掌控也未尝不可,为何又要在最近选择较为急促猛烈的方式?”
杨广手指挑着布帘晃了晃,眉目疏朗而不显轻佻,如同一位饱读诗书的大儒偶尔来了兴致逗弄雀鸟一般,道:“你是想问魔门里有没有我的人?还是真就是只有这种疑惑呢?这么打探秘密就不怕被杀头吗?”
“臣自认还有些用处,而臣的疑惑,只是一些过往之事,无关紧要。既非刺探帝心,以陛下胸怀,岂会怪罪?”石之轩坦然道。
杨广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淡笑,道:“也不必多想,我告诉你实话吧。”
石之轩低头道:“臣伏聆圣言。”
“因为从前脑子有些发昏,最近梦遇神人,才豁然悔悟,浪子回头。”
杨广话语一落,这车上车下两人之间的氛围似乎静的有些异常。
“梦遇神人。”石之轩好像解开了一个最大的谜团,欣悦道,“原来如此,谢陛下解惑。”
“哈哈哈,你还真信吗?”杨广笑开了。
石之轩微笑。他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经过这一番看似莽撞的对话之后,他的邪王身份带来的负面影响会降得更低,让皇帝更多的把他当成原本的臣子来看待。
他分裂的人格已经融合,自然不甘心自身的事业止步于此。既然如今的皇帝已经显露出圣君之相,很难对付,那,目前先谋划以治世能臣身份名留青史,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况且人心多杂,后世做学问的受当代帝王影响,终究不会太肯去把一位从前的帝王吹捧太过,那,重臣的光辉盖过皇帝,不是很正常吗?
杨广心情不错,依然倚着川边看风景,帘子就一直没有放下去,然后大约过了三刻钟,快进城的时候,他就看到了路旁的一个商队在前方士兵的随手示意下,无声无息地跪了下去。
“……”
杨广笑容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