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腾地站起身,匆匆谢过报童,便快步走向柜台。
没有比这更好的信号,比这更好的时机了!
道格拉斯将准备好的钱压在台上,推向柜员,快速道,
“柏黎铁通,买多1000股!”
柜员看了眼报价板,快速计算起来,
“柏黎铁通,6.51买多,1000股,计130.2元。”
收了钱,柜员为道格拉斯开具票据。
接过票据,道格拉斯身上差不多只剩下20元了,他在柜台前等了一下,最后还是回到了座位上。
小报童已经离去。
这个行当就是这样,要跑很多的地方,去见不同的人,才有可能卖掉报纸。
滴答滴答。
时间在指针的移动间悄然流逝。
自从柏黎铁通破了新高之后,便开始了反复上下横跳,一会到6.53,一会又回到了6.47,每当这个时候,都是对交易者的心灵拷问。
你究竟卖不卖?
若是在6.53卖掉,道格拉斯就能赚接近20元。
可是在6.47卖掉,道格拉斯却要亏整整40元。
这个差距太大,而且往往只在道格拉斯的一念之间,这是最煎熬的时候,即使道格拉斯很确定,价格创了新高,就一定会创更新高。
但他依然会患得患失。
有时候会想到,这会不会是最合适的入场点?
如果不是,价格一旦跌到6.3以下,他的票据立刻会沦为一张废纸。
就算柏黎铁通后面涨的再高也和他没了关系。
只是每当道格拉斯的恐惧让他想要起身时,
他的理性总在劝阻他。
道格拉斯,不要急!你看数字不是很正常吗?
新高之后数字震荡再正常不过!
不要动,
动了你会后悔的!
道格拉斯紧紧攥住拳头,眼神死死看向报价板,稚嫩的他与心灵战斗,实在是有些吃力,恐惧和希望就像两把匕首,扎根在他的心上。
好在,他终究是不同的。
得天独厚的数字天赋,和四年行情的记录研究,让他比别人多了一分底气。
这让他理性的声音更加强大,更加有力。
终于,他压下了那些不理智的念头,松开了双手,开始静静听着最新的报价。
旁边坐着的一个人,忽然挪了座位,到了道格拉斯身边,悄声问,
“嘿,伙计,你买的什么股?”
道格拉斯打量一眼,是个有些邋遢的白人,气质还带些猥琐,随意回道,
“柏黎铁通。”
“柏黎铁通?!”白人低声惊叫,“多还是空?”
“自然是多。”
“它今天涨了这么高,你怎么还敢买,难不成有什么内幕消息?”
“没有。”
道格拉斯摇摇头,也不想多解释什么。
“嘿,那你这是跟风啊,你跟的也太晚了,应该上午就跟,那样还能多赚点,现在涨了这么多了,后面成要跌一跌,我看你赶紧卖掉,还能保本回来。”
“不需要,我想卖的时候自然会卖。”道格拉斯声音冷淡不少,这人真是多管闲事。
邋遢白人倒是浑不在意,羡慕着自说自话:“上午那会,我就看到柏黎铁通在涨,简直是疯涨,当然我是不敢买的,我还觉得要跌咧。”
“但我旁边有个伙计就胆子大,一下就跑过去说买了,6.33买的,你知道他什么时候卖掉的吗?”
“直到刚刚6.4才卖掉!我的老天,他简直赚翻了!屮,要再来一次,我也去买了,这可是翻个倍啊!”
说话间,他又激动起来,指着一个跑向柜台的身影,那人一边跑一边回头招手,跑步的节奏都带着欢快和雀跃。
“就是他,伙计,看到了没,他又要去买卖了。”
道格拉斯扫了一眼,是一个穿着黑色衣服,戴蓝色帽子的中个男人。
“你说他又在买什么呢?”
兴许是道格拉斯年轻好看,他说起话来毫无压力感,非常自来熟,还跟他挤眉弄眼的。
道格拉斯摇摇头,他在交易时不喜欢闲聊。
“买什么都无所谓。”
“无所谓?怎么能无所谓呢?说不定又是一次好机会呢,不行,我要去问问。”
男人跑开了,没一会,他又激动的回来,
“我问过了,他又在做柏黎铁通,但这次是卖空了,嘿兄弟,咱们也去卖空吧,说不定又能赚一把大的,你赶紧把手上的多单平了。旁边有几个人都跟着他一块卖空了。”
“它要涨了。”
“什么?”
“柏黎铁通要涨了。”
道格拉斯看着报价板,笃定道。
“什么?涨了?”
邋遢白人不可置信。
他转头看向报价板。
“柏黎铁通”
报价员高昂的声音响起,
传遍整个大厅。
“6.5。”
就像一颗炸弹投入深水,整个布图亚交易大厅卷起巨大的波澜,那个黑衣蓝帽的男人猛然站起身,
“不可能!”
场面嘈杂混乱起来。
人们互相大声喧哗着。
邋遢白人震惊的看着道格拉斯。
道格拉斯却在想另一个问题。
“要不要留票据?”
时间已经不早了,收盘已经是迫在眉睫的事情。
眼看要到来的周末,让道格拉斯犹豫起来。
无论怎么说,这支股目前还有上涨的潜力,留着应该会不错,但道格拉斯还从没拿过一只留到第二天的股。
就在他思考的过程中。
柏黎铁通一路拉升,高唱凯歌。
6.61,
6.63,
6.66,
那个黑衣蓝帽的男人在6.63忍痛割肉离开了,原先巨大的盈利化为乌有,甚至亏损了一大截,好在还是留了点本。
那些跟他买的人就惨了,他们不能下决心,想卖又犹豫,总是希望在下一轮的时候股价就回调,最后在6.66的时候全部亏空,票据变成废纸。
而这强劲的表现终于让道格拉斯下定决心,尾盘拉升,后续可期,那就留着吧!
咚咚咚。
金色的时钟敲响。
柏黎铁通最后收盘在一天的最高点,6.6!
道格拉斯收好票据,起身向外走去,马车夫已经在外等待了。
“嘿,兄弟,你怎么知道它要涨的?你是不是有内幕消息?”邋遢白人追在道格拉斯身边问。
“你就当我在赌吧。”
道格拉斯上了马车,无奈回了一句。
马车夫扯起缰绳,双轮车缓缓动了起来,邋遢白人怅然若失的看着远去的马车,忽然想起什么,挥手高喊,
“嘿兄弟,我叫查尔斯!”
马车上伸了手,挥了挥,没有回话。
路上,马车夫和道格拉斯闲聊着,也都是时下小镇的一些事,车夫每天到处跑,总归能看到的比很多人都要多。
快到家的时候,道格拉斯又在路边看到那位头发花白的先生。
克里斯特!
就在上次那栋房前,一个男人被赶了出来,正在和克里斯特祈求着,克里斯特气愤的挥舞手杖,指着他骂骂咧咧。
有人不断从里面往外搬东西,有人围在不远处看热闹。
道格拉斯抬起手,示意车夫,
“就到这里吧。”
“这里?”
“对,我想起还有些事。”
双轮马车缓缓停下。
给了车夫6分钱,
道格拉斯跳下车,走向房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