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关中连绵大雪的第十天。
寒风携雪直冷入人的骨髓。正常一些的人们都绝不会在这样的清晨早早的走在街道上。
可今日的长安城却偏偏出现了这令人意想不到的场面。
一支队伍闪过,六人左右,前后相随井然有序,每个人手上都拿着自己最趁手的武器,身上全副武装。
两个呼吸的功夫,又一支六人队伍闪过。
接着依次又出现了第三支、第四支……一共有六支这样的队伍。
而另一边城的对角方向,衣着精致但不花俏的年轻人对着身侧佩刀男子说:“城内以我们沈家为马首是瞻的门派帮众,我分别挑了一些行家好手,有五十二人,都聚齐在这里了。”
说话的正是沈念华,他旁边的男子便是虞度莲。
虞度莲回首看了眼身后黑压压的人众,嘀咕着:“见岩大哥那边应该也都要到了,我们上吧。”
沈念华点点头,朝身后一挥手,各路好汉们便分别占住了位,把这家客栈围了一大圈,保证打里面就是一只苍蝇都别想偷偷跑出去了。
他们只留了大门的位置。
此刻,沈见岩带着陈合安以及沈家六队三十六名弟子仆人正在这家“有福客栈”的大门口。
天还未亮,“有福客栈”的掌柜亲自赶到沈府,暴露了店内的一个人。
他当着虞度莲的面绘声绘色的描述了昨夜投店的一个陌生男子容貌,并且着重提了那人的武器——一杆没有枪头的枪。
这样特别的武器总是格外惹人注目的,而沈家的悬赏消息在长安城内同样也格外容易引起注意。
王掌柜笑的合不拢嘴,他基本已经可以确定,那百两黄金就要进自家账了。
只是今日眼前的这家“有福客栈”,恐怕就要遭殃变成“无福”之地了。
一个小二轻轻开了一点门,从缝里溜了出来。
“禀掌柜和沈老爷,店内客人我按掌柜你的吩咐都已经请出来别处去住了,总共赔偿了客人们三十一两银。现在客栈内就剩那位带着枪杆子的客人了。”
沈见岩点了点头,冲着王有福说道:“等会这儿事了了,你再跟我去趟府上,我给你两百金,这儿动起手来,可能会给你坏了不少东西,你后面拿着钱再好好修葺一番。”
王有福赶紧躬身腆笑着道谢:“沈老爷子,没事没事,您自便就是了,小人这房子算不得什么的。”
沈见岩又向小二问道:“客栈内确定已经没有别人了对吧?”
小二忙应了声是。
沈见岩点头称好,说道:“动手吧,不用留手,这厮武功不差,虞神捕也在他手里吃过亏,你们要注意保重自身。”
一声令下,沈家三十六位便衣人皆把声后背着的劲弩取下,分别搭上利箭有序的向店内射去。
破空之声不绝于耳。
他们站成三排,第一排先动手发射,打完弩箭便蹲下身子,重新搭箭。第二排便趁此时发出手中的弩箭,而后他们便半躬着腰再度搭箭。第三排的箭手把弩搭在第二排的肩头缝隙里打完自己的第一波弩箭后,第一排的箭手已经完成第二次的搭箭,向屋内打出了他们第二波的利箭。
不过瞬息的功夫,便有无数的利箭打进了店掌柜所指向的房间。
如果房间内此刻有人的话,也该死的不能再死了吧。
空气里安静了整整十息。
突然,无数房顶的瓦片整个飞起,冲着底下众人飞速的打了下来。
沈见岩眼中精光暴涨,一声厉喝,整个人已在半空,宝剑已出鞘。
他在空中再次踩了两脚尚在飞行的瓦片,立刻获得了巨大的前冲力道。
沈家的独门轻身功夫“二连渡”!
他已将“华山暮雪”毫无保留的劈了出来。
屋顶呈尖状指向高空,在看不见的背面,一杆枪身冒了出来,是普普通通的白蜡木杆。
这杆已经失去枪头的枪杆和木棍已经差别不大了,它就那么斜斜的在半空中硬杠住了沈见岩手中的宝剑!
宝剑砍入木棍两分。
年轻人冷峻的脸也露了出来,他的神情布满了凶狠,他的杀气已经蔓延到了陈合安的身旁。
陈合安立刻也飞身而起。
这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击飞的瓦片这才打到底下三十六人眼前。
乒乒乓乓一阵乱响,有人挨中了瓦片,而有的小生眼疾手快取过武器击开了瓦片。
倒下一十二人,捂着身体的不同部位哀鸣,包括倒霉的王掌柜,他对半边脸也肿了,一只眼睛几乎睁不开。
而陈合安也到了“寒枪”的面前。
他将剑连着鞘由高到低冲着“寒枪”的胸口直接扎了下去。
“寒枪”一只手抓死了剑鞘牢牢抵住。
可他相当于被固定在了那里,动弹不得了!
虞度莲在不远处看的很清晰,他眯了眯眼,自言自语道:“这可是很危险的。”
沈念华用眼角余光审视了一眼虞度莲。
沈见岩心领神会,抽回剑矮身横劈向“寒枪”的下盘,同时他便也落在了屋顶上。
只有陈合安还在空中,他的剑鞘已被捏牢,这意味着他可以把“寒枪”作为支点借力了!
他凌空转身抽出了掌中的离午剑。
赤红的剑身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而后重重刺下。
有如一道长虹挂住了天的两边,又像一条火龙从空中呼啸而来。
如果有闲人此刻恰好打开窗户准备迎接一天中最绚丽的阳光,看到这一幕那一定会为之惊做天人。
陈合安春风得意般大笑了一声,而后畅快道:“‘寒枪’!受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