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争暗中派了人监视嫣泠的一举一动,但是一无所获,女儿口中和嫣泠不明不白的男子再也没有出现过。
嫣泠知道嫣争绝不会坐以待毙,所以早就让阿紫到别处去了,让阿紫顺道去教训一下那位想吃她豆腐的胖流油大爷。她闲在院里,浇浇花作作画,乐得清闲。
嫣争慑于嫣泠准太子妃的身份,花了好大功夫想怎么能把嫣泠处理得神不知鬼不觉,盯了她几天几夜。
眼下和西曼国军师约定见面的日子要到了,嫣争前脚出了门,嫣泠后脚就女扮男装溜出了府。
大街依旧热闹,商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嫣泠一身男装,青丝高高束起,随意中又不乏英气。
“小乞丐,扫把星,呸!”
嫣泠向来是不太喜欢凑这个热闹的,这种事情时常发生。
小孩拖着脏兮兮的小袍子,手里的碗已经摔碎了,他的衣服上破了好几个大洞,站满了灰尘和泥巴,稚嫩的脸上也是灰扑扑的,被利器割出了一道又一道小口子,往外冒着血。
欺负小乞丐的男孩子约莫只有六七岁,他仗着自己比小乞丐壮,把他推到在地,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子扔他。
扔了一块还不嫌不够,又挑了一块更大的想要扔在小乞丐瘦弱的身子上。小乞丐的身子蜷缩在一起,瑟瑟发抖。
“你住手!”大概是想起了那时把阿紫从大火里救出来时阿紫的眼神,和这小乞丐有几分相似,嫣泠最终还是走上前一步,挡住欺负人的小胖墩。
身后,黑衣俊郎拉起了颤抖的小乞丐。
两人对视一眼,眸中都含有笑意。
小胖墩见有大人来帮助小乞丐,不服气地朝小乞丐啐了口痰,丢了石头扭头走了。
“谢,谢谢你们……”小乞丐站定后,颤着嗓音说道。
黑衣俊郎蹲下身来,用袖子擦了擦小乞丐脸上的灰尘和血渍,目光柔和。
“多谢公子了。”给小乞丐擦完脸后,黑衣俊郎起身朝嫣泠拱了拱手表示礼貌,嫣泠也笑着回礼。
救人本是小事一桩,嫣泠还有重要事要做,不打算在此地多待。
“公子,你玉佩掉了。”黑衣俊郎叫住她,待她转头时,他晃了晃手里的玉佩。
嫣泠闻声下意识摸向腰间自己挂玉佩的地方,果然空空如也。
黑衣男子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人儿,一双丹凤眼泛着浅浅笑意,他端详着嫣泠落下的玉佩,拇指摩擦着温润的玉佩。
嫣泠皱眉,玉佩她向来是系得牢固的,今日竟然会掉下来……她健步上前,取走了她的玉佩。
妙心楼。
嫣争已经到了顶楼的包厢等候西曼国军师,嫣泠选了隔壁的房间,点了些茶水。一楼唱台正演着郎骑竹马来的戏本,台子旁似乎站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司青筠像是感应到有人在看他,也抬起头来,与嫣泠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嫣泠借着喝茶的动作,若无其事地把头撇了回去。她倒是忘记了,这妙心楼就是司青筠的。
好在,司青筠没有上楼来找她。司青筠看着她,只是笑了笑,便继续观赏台上的唱戏。
隔壁房间传来一阵脚步声,嫣泠是妖,耳力好,那边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军师与嫣争没有过多的寒暄,让周围的闲杂人退去后便直奔主题。
嫣争自袖子里掏出一块乌黑的石头,放在桌上,石头的表层光滑得似是在反射着奇异的暗光,以朱砂刻下的“令”字红得刺眼。
军师朔风十指交叉支着下巴,语气里带着几分讥笑:“嫣家主,就这?我怎么知道这是不是真的?”
嫣争的眉头跳了跳,隐忍道:“你回去试试便知。”他又从袖子里拿出几页纸,“这里面详细画着皇宫密道的入口和出口,还标注了值守轮班的时间。”
朔风的神色总算有点满意,他伸手将黑色石头和纸张拿回来,笑得邪肆:“嫣家主放心,你一定会得偿所愿的。”
听到这里,嫣泠突然想到一个她遗漏的点。现在印刷术这么发达,温汇景那厮书篓子里为何装的是竹简……?
嫣争与朔风的交流不多,寥寥几句结束了此次对话,嫣争抱拳,先行离开。
嫣泠挺好奇嫣争和朔风到底交换了什么玩意儿,掐准朔风出房间的时间,她适时地装作被门槛绊了脚,往朔风身上“跌”去。
本想趁着朔风躲避的时间在他袖子里摸一把,没想到朔风一点要闪开的意思也没有,反而张开手臂接住她不稳的身子。
嫣泠立马启动B计划,一手横在朔风的胸前挡住,另一只手拽住了朔风的袖子,用力将朔风扯了个趔趄,脚也没有闲着,慌乱地挂了朔风的脚一下。
动作连贯,一气呵成。然而嫣泠两手空空。
什么也没有!嫣泠有些懊恼地抬头,轻佻的笑容映入她的眼帘。
居然是他!
这标志性的桃花眼,可不正是刚刚在街上碰见的黑衣男子吗?
那双细长的桃花眼深邃不见底,摄人心魂。嫣泠勉强挤出一丝笑脸:“对,对不起啊,没站稳。”
“无妨。”朔风笑笑,“既然在下与公子这么有缘,不如公子收下朔风这份小小的心意,就当是我们相识一场的缘分。”
什么?嫣泠怀疑自己的听力出了问题,不过才见两面,朔风张口就来他们很有缘?
朔风将黑色石头放于嫣泠手心并合上她的五指,一边道:“在下西域朔风,日后若公子来西域游玩,朔风一定请公子到寒舍吃饭。”
楼下那一出青梅竹马的戏已唱罢,司青筠上楼来找嫣泠。嫣泠稀里糊涂地跟朔风道别,把玩着手里的黑色石头发愣。
“小泠,刚刚那人可是西曼国军师?”
“是。你怎么知道?”
“从前见过几面。他可有对你做什么?”司青筠大概猜到嫣泠今日来妙心楼的目的,毕竟她可是跟着嫣争进来的。
“你认识这个吗?”嫣泠把手里的黑色石头递给他看,遒劲有力的“令”字使司青筠也挑了挑眉。
“……不曾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