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然,咱们转学吧。”在刘霏死后一周,顾妈妈忽然对谆然说,一旁的顾爸爸也同意地点头。
谆然一脸不乐意:“……”第一学期就要结束了,她跟大家都成了很要好的朋友,这个时候忽然说要转学,她心里是不愿意的。
刘霏死后班主任给他们开了班会要求不许将这件事外传,大家就当做班里从来没有这么一个人,校长也把全校学生叫到礼堂敲打。
“发生了这种事,作为校长我也很痛心,但是我听到了些风言风语,说这件事跟神眷者大人们有关,这我就不能坐视不理了。”
(所以刘霏的死你就能坐视不理了吗?)
“希望大家闭上嘴,否则我就不得不给大家记过了。有些人可能觉得转学了我就对他没办法,不是这样的,这些是会被写进档案里的,跟着你们一辈子,影响你们升学和找工作的,所以希望你们开口前都能好好想想。”
学校将刘霏的死撇得一干二净。
出了这件事,教会肯定有出手把事情压下来,谆然猜测校长敢信口雌黄就是因为有教会撑腰。
刘霏的父母只在她死的第二天来过学校,还没进校门就被大批教会军直接架走。谆然听说他们被教会关了几天,放出来后很快搬家离开了旱州。
(这个学校已经没救了。)谆然想。但她的朋友们都在这所学校,所以她没想过要离开。
“我不想转学。”谆然小声说。
顾妈妈叹了口气:“我也知道你很喜欢这所学校,而且还交了那么多朋友,肯定舍不得走,但是谁都有可能成为下一个目标,我不能让你在那么危险的学校呆着。”
虽然学校严谨将刘霏的事讲出去,但谆然还是告诉了自己父母。那之后顾爸顾妈好几天都睡不好,生怕自己的女儿成为下一个受害者。
顾爸有些着急:“你那么好看,要是被那些人看见怎么办?”
谆然:“……”可能全天下的父母都觉得自己的孩子是最好看最优秀的吧。
“爸,妈,能不能再等等,这学期也快结束了,而且没关系的,我们跟初三不同楼,我们遇不见的。”
(刘霏不是跟你同班吗?)顾妈妈虽然这么想,但还是没说出来。她跟丈夫已经决定了一定要给谆然转学,即便她并不同意。
谆然一个人回到房间,闭上眼睛开始呼唤堤喀:“堤喀大人,堤喀大人。”
很快堤喀就回应她了:“小然然,我在了。”
“堤喀大人,周冠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教会学校去?”
刘霏死后她有跟堤喀说过这件事,本意是让堤喀去主持公道,但堤喀对刘霏的死却无动于衷。后来她说周冠他们现在搞得学校人心惶惶,严重影响她的校园生活,堤喀才说会去找周冠那几人的神谈一谈。
现在已经一周了,周冠他们还是在学校里横着走。
堤喀:“……我跟他们的神说过了,他们会收敛一点的。”
(……真是一点用都没有。)
“我还是去登记一下你神眷者的身份吧,免得以后被误伤。”
(所以你自己也知道你一点用都没有?)
谆然:“……不,我还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尤其在这种时候,大家对神眷者敢怒不敢言,甚至有些人对神眷者恨之入骨,她并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
“好吧,你遇到危险记得呼唤我。”
“放心吧堤喀大人。”
(连神都指望不上,现在还有谁能制止那些疯狂的神眷者呢?)
不管怎么样,谆然还是像平时一样上下学。
(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这一年都不会跟他们有接触,等他们毕业了我就能过两年安生日子了。而我的运气一直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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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底,在那之后神眷者们再也没有来过初一教学楼,再加上即将期末考,大家似乎逐渐忘却了刘霏的事,都将注意力放到了考试上。
课间谆然和纯如去小卖部买了饮料,在教室前的走廊上边喝饮料边聊天。
纯如把喝完的饮料瓶放在栏杆上,伸了个懒腰:“唉,累死了,暑假快点来吧。”
“暑假你有什么打算吗?”
谆然慢慢地喝着自己的饮料,就在她仰头喝的时候,一阵风吹过,纯如放在栏杆上的饮料瓶晃了一下,朝楼下掉下。
“糟了!”
纯如伸手想捞,但还是晚了,她们一起把头伸出去往下看,看到了让自己胆寒的一幕——三个神眷者恰好在楼下。
虽然被保镖围城一圈保护着,但谁也没想过来自天上的袭击。
东圣杰捂着额头,看了一眼地上的饮料瓶后猛地抬头。
谆然猛地拽着纯如后退,拉着她到一旁小声说:“没事的,有很多人在往下看,他不能确定是谁,我们装作不知道,不会有事的。”
纯如被吓得脸色发白,没有谆然扶着她就要坐到地上去了。
“谆然……”
“没事的,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抓不到我们的。”
纯如点了点头:“嗯。”现在也只能这样了,如果被神眷者抓到,她一定就是下一个刘霏。
很快上课铃响了,谆然和纯如回去坐好。班主任黑着脸走进教室,站在讲台后扫视众人。但这节并不是班主任的课。
“刚才在走廊上喝饮料的人站起来。”
“……”大家面面相觑,不解其意。
纯如白着脸低头看书,谆然看见她脖子留下来的汗。
“这样吧,大家现在都拿出一张纸,在纸上写下刚才在走廊喝饮料的是谁,然后折好交上来。”
在班主任的催促下,大家拿起了纸,满脸疑惑地在上面写字。
走廊就那么一条,肯定有人看见她们,谆然感觉有好几道目光在她和纯如身上。
她身后的男生用笔捅了捅她,递给她一个纸条。
谆然接过纸条,上面写着:你们犯什么事了?
讲台后的班主任快步冲过来,谆然就坐在第四排,班主任几乎是立刻来到旁边。
“把纸条给我。”她用不容拒绝的语气和表情说这句话,同时手伸出来。
谆然把纸条紧紧攥在手里,纯如已经克制不住地发抖了。
“快点。”班主任催促。
谆然摊开手,班主任急躁地拿过纸条,她的指甲抓疼了谆然的掌心。
“中午吃什么……”班主任来回看男生和谆然,然后把纸条扔到男生桌子上,“立刻写刚才站在走廊的是谁!”
谆然松了口气,幸好她桌肚里还有其他没扔的小纸条,刚好派上用场。
(但是刚才我跟纯如也搞出了些动静,应该有些同班同学看到了。被抓到是早晚的事。)
谆然这边在苦恼,班主任那边接了个电话。
“找到了?好的。”班主任挂了电话后跟底下的学生说,“大家不用写了,已经没事了,等会你们英语老师就会过来上课。”
她没多说一句话,就这么离开了。
(找到了?怎么回事?)
谆然跟纯如不安地捱了一节课后,开始四处打听发生了什么事。
坐谆然前面的妹子转过来道:“我跟你们说,有楼下有人的饮料瓶掉下楼砸到了神眷者。”
纯如:“真的吗?”
“当然,我在那个班里有朋友,她跟我说的,那个男生上课的时候被叫出去了,一直没有回来。”
谆然跟纯如互看一眼,两人都有些奇怪。明明她们亲眼看见那个饮料瓶掉下去的,为什么最后会抓楼下的人?
(那个被冤枉的男生会被怎么样?)谆然内心沉重地想。
只要想想刘霏她就心里发冷。
(怎么办?)她看了纯如一眼,纯如也双眼通红地看向她。
(我到底该怎么办?)
下一节是体育课,大家都下楼来到操场,发现操场中心站着一圈黑衣人。
(是神眷者的保镖……他们在干什么?)谆然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她和纯如走近了些,发现在黑衣人的包围中是神眷者,他拿着一个棒球棒,正在单方面殴打里面的男生。
看着地上的血,听着男生的惨叫,谆然愣在原地。
“住手!”纯如大喊一声,但在众人都将目光移到她身上时,她又害怕得说不出话。
“哦?好可爱的女孩子啊。”东圣杰拖着沾血的球棒走向纯如,“怎么?你找我有事吗?”
纯如腿都软了:“我……”
谆然将她拉到身后:“那个砸你的饮料瓶是我的,跟那个男生无关。”
纯如:“是我的!”
东圣杰笑了笑,对倒在地上的男生道:“你还真有艳福,两个女生为你出头。”
周围响起了低低的笑声。这个学校有一些神眷者的簇拥者,尽管在那几个神眷者眼里他们跟其他低等人类一样都是垃圾,但他们还是对神眷者爱得深沉。
强翰池带着周冠走过来:“她们也是一片好心,圣杰你就成全她们吧。”
(这个成全听起来好像会让我没命。)
“用球棒打女孩也不好,我们就像之前玩刘霏那样玩她们吧?这次可以两个一起呢。”
东圣杰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谆然和纯如:“是呢。”
他回头对地上的男生说:“算你运气好,有人顶替你,滚吧。”
男生躺在地上已经起不来了,东圣杰也懒得理他,对谆然不怀好意地笑了:“跟我走吧。”
谆然在心里拼命呼唤堤喀,但堤喀那边一直没有回复。据堤喀说她现在还未成年,所以跟堤喀的连接容易不稳定,时不时的会出现连接不上的情况。
(这么倒霉吗?偏偏现在呼唤不了堤喀。)
没有堤喀,她说自己是神眷者也不会有人信的。
“不行,我们要上课。”谆然说。
东圣杰似乎也不急于一时:“没事,今晚八点,学校门口见。不来的话,你们的家人就要遭殃了。”
神眷者带着保镖离开后,谆然把纯如拉到无人的角落。
“谆然,怎么办?”纯如忍不住哭了出来。
“没事的,相信我,会有办法的。”她就不信八点前一直联系上堤喀,只要联系上堤喀就不会有事了。
纯如奔溃大哭,谆然思考了一下,直接带着纯如逃课回家了。知道她们惹到神眷者凶多吉少,老师也没追究。
纯如在她家哭累了,躺在床上睡着,谆然也觉得有些困,没一会也睡着了。
六点的时候谆然睁开眼,恍惚间以为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猛地坐起来看向手机。
纯如被吵醒,迷迷糊糊地坐起来,等她意识到待会要面对什么,她的眼又红了。
“然然,小如,醒了吗?”顾妈妈打开门,“洗把脸下来吃饭吧,小如今天在这吃吧?”
“不了不了。”
“别客气呀。”
“没有,我们家有煮我的份,我该回家了。”
谆然有些担心地看着她走出门:“要不让叔叔来接你吧?”
“不用。”
顾妈妈:“用的,你等等,老许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唉,发生了那么恐怖的事,真是苦了你了。”
谆然身体一僵:难道妈妈已经知道学校的事了?
顾爸爸看着电视道:“这些恐怖分子真可恶,竟然炸学校。幸好你们早回来了。”
谆然和纯如看向电视,发现拍摄地点是她们学校。
(什么情况?)
谆然拿起手机,发现有许多信息。有人给她私发的消息,有班级群里的消息,还有社团里的消息。
朋友:“谆然!纯如!你们去哪了?”
朋友:“那个神眷者被炸死了,你们没事了!”
同学:“真是报应!”
……
纯如也在看信息,两人对视一眼,忽然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兴奋感。
神眷者平时会比普通学生提前放学,坐车离开学校,今天他们照例坐车离开,但在他们坐上车后,车子竟然发生了爆炸。车内无人生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