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卫国站在了琴房门口，盯梢了一会儿，他发现今天的女儿分外陶醉。

坐在小琴凳上，手指左右翻飞，微微侧头，表情恬静唯美。

手指飞舞，钢琴曲倾泄而出。她弹琴的样子，像极了她妈妈。

程老板内心忽然有些小心酸。

然后程伽蓝停下了，瞅见爹回来了，她连忙出声，“爸，你回来了你进来一下！”

“怎么了？”程卫国拢了拢西装，“今天这么好兴致？”

“说什么文绉绉的话呢，你什么文化水平我很清楚！爸，我刚刚琴弹得怎么样啊？”

她面含期待，想从程卫国先生这里得到夸赞。

“很好，琴曲欢快激昂，比以前更好，灵活了很多。”

“是吗！”

“嗯，进步很大。”

程伽蓝的快乐溢于言表。

程卫国就很好奇了，“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忽然想到弹钢琴了？”

“没什么啊。”程伽蓝摸了摸黑白琴键，站起身，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就是……嗯，学校有一个元旦晚会。”

“你要去表演节目？”这种出风头的事情，蓝蓝不是一贯不爱参与吗？怎么这次，这么激动？

“对，我和我们班班长一起报了一个节目。”

原来如此。

原来，又有那位宋同学的事情。

酸了，自己的女儿自己管不住，受着别人倒是一次比一次积极，不过那孩子也很不错就是了，把人越带越好了。

“那挺不错的。”

“嗯，她明天会来家里，我们要一起商讨一下具体的节目形式。”

程卫国哦了一声，然后关心地问：“要不要叫老陈开车去，把你同学接过来？冬天也挺冷的，你同学家离这里好像也有一段距离，坐地铁也不是很方便。”

“是啊！我也觉得不方便！”程伽蓝是去过宋懿那里的，宋懿家离她们家也有小一段路呢，地铁又不直达，还要转一次公交车，“本来我是想去接她的，但是她说这样太麻烦我们了……就要自己来。”

程伽蓝有点不懂，嘟着嘴，喃喃道：“顺便去接一下的事情，哪有那么麻烦。”

而且她也很乐意去接的好不好。

相比程伽蓝，程卫国想的就要更多一些，他之前是从校长那里看过宋懿资料的，这女孩子……家庭条件不是很好，生长环境也有些复杂。

在这样环境里成长起来的孩子，难免会敏感一些。

“既然小同学想自己来，你就让她来。”程卫国提了个建议，“你准备好招待的东西，明天好好招待一下你同学就可以了。”

“还有，现在已经很晚了，你要是没什么事情，该早点休息了，明天你还要早起呢。”

“！”

也是。

从钢琴上下来，聊了几句天，之前晚自习上的困意终于慢慢的找到了自己，程伽蓝感觉自己的眼皮有些重了，她晃了晃头，“那爸爸，我去休息了。”

“去吧，别玩手机了，早点睡。”

说好不玩手机的程伽蓝在到卧室之后，还是坚持给宋懿发了一条短信，她眼巴巴的守着手机，等那边发来了——你也早点睡之后，才松开了手机，平躺着，进入了梦乡。

另一边，宋懿数着自己为数不多的流动资金，微微叹了口气。

高三下学期，恐怕没有时间再出去打工了，学校奖学金应该会暗示发下来，上学不是问题，只是——

恐怕要过一个紧巴巴的学期了。

而且偶尔陪小朋友出去，似乎还会产生一些新的预算。

沉思……

脑子晕晕的做完了下学期的账，宋懿去盥洗室里洗脸，看着镜子里有些疲惫的自己，她半调笑半自嘲，步步算，最终竟然还是被钱难倒了。

/

翌日。

因为家里距离程伽蓝家的小别墅有点远，也不是直达线，她起的很早。

出门在楼下不远的公交站台坐上第一班公交车，转乘地铁，快到小别墅外围的时候已经七点半了。

这边别墅区安保做的很到位，宋懿被拦在了门口。

她给程伽蓝发了个消息，在家筹备早餐的程伽蓝看见她的消息，整个人就像是只小蝴蝶一样，扑腾得飞出了家门。

班长来了！班长竟然还被拦在了门口！

远远地，隔着大铁门，程伽蓝感觉自己好像看见了宋懿长身而立的侧影，她心砰砰了两下，速度越发的快。

保安见到她，便询问：“程小姐，门口有一个叫宋懿的女孩子自称是——”

“对！是我的好朋友！”

“班长！”她抬起手，和宋懿打招呼。

宋懿也抬起了手。

门很快被打来了，程伽蓝冲到了宋懿面前，“班长，你在这里等了多久啊？”

“没多久。”宋懿没想到程伽蓝来得这么快，“我刚发消息，你不就过来了吗？”

两人一起往里走。

这个小区可以说是市里比较……豪华的小区了。

一路往里走，穿过花园和人工湖，宋懿看了眼身侧的程伽蓝，她一直都知道程同学是娇娇地养出来的女孩，只是没想到，乍一比对生活环境，差距竟然这么大。

程伽蓝是不知道宋懿心里的万分感慨的，她就觉得自己真是蠢了。

约好今天见面，昨天竟然忘记在保卫室说一下，弄得班长被拦在了门口，尴尬死了。

而且天气这么冷，竟然留班长在门口吹风。

“班长，你吃了早餐吗？”

“应该没有吧，这么早。”不等宋懿回答，程伽蓝就直接自己接话，“没有吃的话可以和我一起吃哦！”

“你今天过来，我让厨房准备了很多你喜欢吃的小糕点！还有我自己炖的汤！”

“……”

本来想拒绝的宋懿在这样纯粹的目光下，终究还是说了实话，“还没来得及吃。”

程伽蓝一下很兴奋，拉着宋懿就坐在了主厅的厨房边。

因为今天是两个小女孩会面，程卫国怕宋懿见到他会不自在，早早地就出门上班去了。

是以，厨房里只坐了宋懿和程伽蓝两个人。

汤品和蒸饺、小笼包、以及一堆中式餐点放在了一起。

两人对桌吃饭，宋懿很安静，程伽蓝则把好几个，她带给过宋懿吃的早餐推到了宋懿面前，“之前带去学校给你的时候都凉了！”

“它们刚出锅的时候最好吃了！班长你尝尝！”

“嗯，你也吃。”

“好哦，我们一起赶紧吃完早饭就去琴房吧。”程伽蓝觉得选节目名单也得花一阵时间呢。

吃早餐的时候，程伽蓝不停的和宋懿推荐自己喜欢吃的东西。

如果坐在对面的是别人，宋懿估计自己很快就会觉得她是在炫耀，可对面坐的是程伽蓝——

基本没有那个炫耀的智商，只一脸开心的指着吃得，叭叭地介绍，完全一副推销自己心爱之物给好友的纯真表情。

因为在餐桌边坐了蛮久，今天的早餐，宋懿吃得有些多了。

饱腹感……微微有些严重。

她揉了揉肚子，歇了一会儿之后，两人去了楼上琴房。

/

选节目是一件大事。

程伽蓝和宋懿的第一待选节目是钢琴曲四手联弹。

在程伽蓝的yy里，这一幕应当是很美好的，她与班长并肩而坐，班长伸出手……她也伸出手，手指尖错之间，美妙的乐曲倾泄而出。

她们配合得十分默契，灯光为她们停留，场下的观众为她们喝彩。

但实际操作之后，程伽蓝发现：emmm。

……

一起坐在钢琴面前，赏心悦目是不错，但是，四只手的速度做不到完全统一，宋懿比她慢一些。

然程伽蓝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宋懿可能不熟悉她选的这支曲子，“班长，要不我们换首曲子？”

技不如人，宋懿并不尴尬，她发现了，程伽蓝的钢琴天赋应该很高，她随手选的这支曲，她很少谈，手速也跟不太上。

但程伽蓝自己弹得很好。

“不用换曲子了。”

“可是——”

“伽蓝，这首曲子你弹的很好，我学钢琴的时间不算太久，这首曲子我只弹过一两次，而且中间段技法太快，我也跟不上。”

“换曲的话，同等级的曲子我没有特别熟悉的，有的话，也跟不上你的节奏。”

“……没有的！”班长这是什么意思，自我贬低的这么厉害吗？程伽蓝马上反驳，“班长你学什么都很快，不熟悉多练几次就可以了，我能看出来你——”她想说可以看出来宋懿天分很高，但宋懿就这样盯着她的眼睛，一动不动。

好吧，这种眼神下，她没法撒谎。

“所以，我们还是换个组合吧。”从小到大，宋懿比较擅长的是跳舞，“不如，你来弹琴，我来跳舞？”

“都可以，我觉得班长你都行。”

“盲目自信啊，不过跳舞要等一会儿。”

“嗯？”

宋懿轻咳了两声，“略饱，需要消化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