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想到寒钰蓉抬手一拂,竟将柳氏手上的掐丝珐琅手镯瞬间打飞。
直径落在大厅那尊坚硬无比的铜佛像上,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撞击声。
手镯从高处坠落,摔成碎片在地上打着旋,明晃晃的碎片刀一般刺入柳氏震惊痛心的目光中,她的脸顿时一片灰暗。
“呀!姐姐无心之失,竟没想到酿成大祸。真是不好意思了呀,不过看在妹妹一片诚心的份上,姐姐就把屋里那两个上好的冰魄飘花翠玉手镯就赔给妹妹好了。”
寒钰蓉抚了抚后颈梳得光滑顺溜的发丝,心情极好。
陆无双皱着眉嘟着嘴,不情不愿的脸上写满不悦。
“母亲,那两枚冰魄飘花翠玉手镯可是大哥在宫中办事得力,辛苦了大半年才得来的赏赐,您怎可将如此贵重的东西随意转赠给他人。”
“不打紧的双儿。”
寒钰蓉拉着陆无双软绵的手宽慰,转而笑盈盈道:“只要妹妹和侯爷明白我的一片心意便好,凡事要以和为贵嘛!”
“夫人得对,凡事以和为贵。”陆离笑呵呵的,对寒钰蓉的做法十分满意。
“你觉得如何呢?”陆离转而看向柳如凤,故作姿态询问她的意见。
“切身全凭侯爷做主。”柳如凤言语间大方贴切,温顺恭谦,与往日一般无二。
但细看之下就会发现,她目光呆滞,眼眸中一片死灰,依旧痴痴地望着打碎的手镯,仿佛整个人失去了灵魂。
这些细微之处陆离不会在意,其他人更不会在意。唯有被掌掴的陆无邪,将母亲的心痛尽收眼底。
陆无邪斗志昂扬的愤懑瞬间被掐灭。
他低着头,长长的刘海遮挡住剑眉下,那双如墨般漆黑暗沉的眸子。
他悄悄地、默不作声地退出正堂。
一块粗糙却干净的灰布帕子出现在他视线里。
陆无邪一怔,下意识地伸手接过帕子擦了擦嘴角被掌掴后流下的血迹。
他看向面前打理园子的星辰楼哑仆,报以微笑。
哑仆年纪大了,下巴凌乱发白的胡须已经好久没休整过。整日里与农肥泥土打交道,常年汗流浃背,身上交杂着一股刺鼻难闻的味道。
他递上手帕后便自觉地站开,离陆无邪一丈远的距离,笨拙地用手比划着,嘴里发出“咿咿呀呀”含糊不清的音调。
“谢谢你哑伯,我不难过,也不会生娘亲的气。”
但他需要点时间,消化母亲今日的所作所为,也需要时间让自己接受,母亲今日打自己的一巴掌。
罢便心灰意冷地翻墙出了星辰楼。
此时的星辰楼正厅,没有人注意到陆无邪消失,所有饶目光皆集中在窜出来的二夫人身上。
只因郑晚秋一出场便了句,让大夫人措手不及的话。
“姐姐好偏心呐,前几日妹妹礼佛回来去老夫人那请安,恰巧姐姐也曾在老夫人面前夸过妹妹一片诚心,怎的如今只给三房赏赐,却忘了我二房呀。难不成在姐姐眼里,对府上各房并不一视同仁?”
二夫人郑晚秋扭着腰肢,手中拿着一把花鸟早春画的团扇,笑吟吟地走进星辰楼。
她今日给老夫人请安时,恰巧碰上紫霄阁来人,火急火燎地把寒钰蓉硬从清风居请走。
意识到有不寻常的事发生,于是她匆匆给老夫人请过安后,便一路跟着寒钰蓉来到星辰楼,悄悄躲在暗处看了一出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