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到了放学的时间,叶以南收拾好书包准备回家,刚刚走出校门,就看见一二三四,四个人。
这王志远找人的速度还挺快。
红毛黄毛蓝毛绿毛,好嘞,他这是找了一个杀马特少年组合?
“我们找一个比较安静的地方,不要吓到别人,行不?”
叶以南看来这来来往往的放学回家的人,觉得在这儿打影响不好,容易教坏小孩子。
好吧,其实她主要是不想让苏衍之看到。
他们竟也乖乖答应了。于是叶以南把他们带到学校的后门那边。说是后门,其实早就被学校给封死了,所以这块地地广人稀,正好适合打架。一般放学约架的人都会把地址选在这儿。
偶尔碰到几波打群架的,还能打着打着给打混了。最后一问,“哎哟打错人了,抱歉啊兄弟”。
想到这儿叶以南突然就笑出了声。不过幸好今天只有他们五个人。
对面四个人却是有些生气了,地方挑好了,把带人家来打架却不把人家放在眼里,搞什么哟。
于是想说点什么试图让对面那个女人注意到自己。
“你就是叶以南?”
“是。”
“你们是王志远找来的?”
“是。”
OK,目标对象正确。那就开始吧。
“说吧,你们是想单挑还是想打群架?”
叶以南不再废话,直奔主题。
她还得回家吃饭呢。
红黄蓝绿见她并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心生不爽。
“就是你欺负我们远子?”打架就好了嘛,干嘛偏要废话刷一刷存在感。
“咱别废话,速战速决,好不啦?”
他们互相对视一眼,见她完全不带怕的便一声号令,“上”。
哇哦,打群架啊。
叶以南撸起袖子,但是忘记了是冬天的棉袄,一时半会儿还真没撸起来。那算了吧。
三分钟后,四人躺在地上嗷嗷呼痛。还真是邪门儿,一女打四男,竟然还输了。
叶以南摇摇头,真是没劲。
然后踢了踢离自己最近的那个人,说,“绿毛,回去告诉王志远,逞英雄不是他这样的,智商呢提高一点,别像只疯狗一样,逮谁骂谁,知道吗?再这样下去他家女神可是绝对看不上他的哟。”
话说得轻飘飘,眼神却没有那么友善。
绿毛深觉此人不好惹,但是承袭混混的一贯风格,他仍旧嘴硬道,“我呸!你知道我大哥的大哥是谁吗?”
叶以南觉得无聊,千篇一律的说辞嘛。然后看也不看他们一眼,抬脚走人。
“顾黎思,我大哥的大哥是顾黎思。你等着,我很快就叫他来收拾你。”四人说完这句话很快就撤退。
叶以南听到这个名字倒是觉得耳熟。顾黎思?倒是在哪里听过。回忆了一下却发现脑海里压根就没有这么个人,于是就此作罢。
回到家里,发现屋子里还是暗的,父亲还是没有回来。以前也有过和牌友通宵打牌然后一两天不回来的情况,所以叶以南没有过多在意。
倒是隔壁的王阿姨像是在等她一样,见她回来,赶紧叫住她。
“以南啊。”
“怎么了,王阿姨?”
“今天下午你爸爸和几个人回来,看起来都蛮不好惹的,在你家里翻翻找找,动静闹得可大了。”
“你赶紧看看可有少了什么东西?”
“你爸爸怎么招惹了这样一群人哟,平时见他也就喝喝酒打打牌的,可与这样的人挂不着勾的。”
王阿姨还在说着什么,叶以南也没在听了。
她赶紧开门,却见屋内已经被翻得一片狼藉。自己原本锁上的房门此刻大开着,冲进房间里,看到自己的东西都被翻动了,就连锁着妈妈摄像机的那个抽屉的锁也被撬掉了。
她拉开抽屉,手微微颤抖着。
没了。
相机没了。
里面有妈妈的照片。
她抱着头,缓缓蹲下,然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在地上蹲了几分钟后,她站起来,再将自己的东西重新查看一遍。
房间很乱,只丢了一个摄像机。
啊,不对,还有钱!上回她画画赚来的钱还有平时她存着的钱,都没了。
刚刚王阿姨说,爸爸和几个看起来不太好惹得人。但是爸爸的牌友长得都挺和善模样的。
叶以南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能去知道的爸爸牌友家问一问了。他到现在也还没有回来,而且还带走了妈妈的摄像机,她有点担心。
叶以南跑了好几条街,但是爸爸的牌友都说今天一天没有见过他。她气喘吁吁地靠在墙边,乱了心神。
能去哪儿呢?怎么办?相机……怎么办?
这一晚叶以南不知道跑了多少个地方,她所知道的、能想到的,她统统找了一遍。
可是,都没有找到叶昊,她的父亲。
她沮丧的回到家,远远却见着家里的灯亮了。她赶紧跑进去,只见叶昊坐在客厅的那个小沙发上,眼神愣愣的,也不像是喝醉了酒。
叶以南的心一颤,试探性的叫了声,“爸?”
叶昊抬起头,愣愣的看着她不说话。
然后突然就用双手捂住脸。叶以南只能看到他颤抖着的肩膀。
他在哭。
“爸,你怎么了?”叶以南有些无措,这是她第一次见爸爸哭泣。
叶昊不说话,只是哭。
于是叶以南退出房间,静静的留下他一个人,不再打扰。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站在外面等到腿都麻了,叶昊终于打开了门。
“以南,进来吧。”
一般清醒时的父亲是很温柔的,不会歇斯底里,不会大骂,不会摔东西。就是很普通的,像个父亲的模样。尽管他清醒的时间很少。
他似乎是故意让自己沉醉,不愿醒来面对这个世界。
偶尔叶以南也会好奇,他是在逃避什么吗?
叶以南揉了揉酸痛的膝盖,踏进了家门。
“给。”
叶昊将相机递给她,却并不想对相机的失踪做些解释。她惊讶于爸爸竟然没有把相机扔掉而是还给她了。
但是既然他不想说,那么她也不问。
叶以南记得大概是从她八岁起,爸爸就不再跟她讲任何关于妈妈的事了,更是不准她提起妈妈来。
家里所剩下的本来就不多的妈妈的东西全部都被他扔没了。这个相机还是她翻了好几个垃圾桶,捡回来偷偷藏着的。
那个时候,真的一句关于妈妈的话都不能说,也不能问。而且爸爸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酗酒、打牌,将一身的好气质全部蹉跎了干净。
她猜爸爸以前应该是个画家,因为小时候那些小孩都喜欢跑到她家来玩,央求她的爸爸给他们画像。爸爸画得可真好,跟个相片一样。
那个时候,叶以南可自豪了。
现在回想一下,她除了手中相机里一张模糊的背影相,竟是连妈妈的名字都不知道呢。
还活着吗?如果还活着,为什么不来找她和爸爸吗?
偶尔想想,觉得这个女人真是绝情。可是尽管如此,还是好想见她一面啊。如果,能见一面的话。
如果真的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让妈妈不得已抛下他们的话,如果妈妈好好跟她解释的话,她或许能够原谅她也不一定呢。
妈妈。
此时的叶以南,对母亲还是抱有着无限期待。
就像在黑暗中跋涉,“妈妈”是让她坚持下来的唯一的光。
叶以南想了这么多,又自嘲的笑了笑。还是面对现实比较重要。
“爸爸,那些钱,是我攒了很久的。”她想了想,还是觉得说出来比较好。
家里开支越来越大,爸爸以前的积蓄早就不太够用了。所以她有时会做些兼职,补贴家用。
叶昊沉默着,最终只是说了句,“知道了,以后不会这样了”。
所以还是不打算告诉她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
“嗯。”
叶以南沉默着,回房间放好相机之后开始打扫这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