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知秋看到苏雨柔再次回到医院，手上还提着保温饭盒和罗亦平的电脑时，决定回去。

之前陈翰问她是不是醋了，她很坚决地回复没有。

是没有吧，只是有些别扭。

到家时已是深夜二点，宁千好早睡了，晚上是真有寒流，后半夜的时候气温已经降到零度，尽管一直坐在车里，依然手足冰冷。

叶知秋冲了个热水澡才让手脚暖了回来。

上床躺了会，精神得很，二天二夜不是白睡的啊。

叶知秋干脆不睡了，爬起来去冰箱拿了罐啤酒，去了阳台。

宁千好这个阳台装修得很精致，吊椅、躺椅、懒人沙发俱全，角落还特意放了个壁炉。当然不是真烧炭的那种，只是个电热炉，做得非常逼真，打开之后，仿真木炭上面红红的火光被热风一鼓，真的像是燃烧着的炭火。

裹了个薄毯开了壁炉，叶知秋仰躺在懒人沙发上，初冬的天空特别的幽黑，只有一轮薄薄的弯勾似的上弦月挂在空中，清冷得很。

“这么晚不睡，跑阳台上来抽什么风？”

宁千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叶知秋没回头，只道：“白天睡多了，不困。”

宁千好倚在阳台门框边，打着哈欠问：“出去这么久才回来。，把罗亦平摆平了？”

叶知秋喝了口酒，没说话。

宁千好多精明啊，叶知秋这状态明显就是情绪不对。

“别告诉我你没去找他啊！”

“找了。”叶知秋说，声音有点发闷。

找了就好，以宁千好对罗亦平的了解，叶知秋肯找过去，别说是道歉，便是什么话都不说，罗亦平也会原谅她。

“行了，没事了就去睡，睡不着闭着眼养养神也好的，明天还有很多事呢。”宁千好拍拍叶知秋的肩膀，升了个懒腰：“我去睡了，明天还上班呢，好困。”

“嗯，晚安。”叶知秋头也没回，举起手摇了摇。

宁千好走了几步，想想不对劲，转过身来，绕到叶知秋面前，弯下腰：“我靠，你在哭？”

清亮的月辉下，叶知秋脸上泪痕明显。

宁千好有点手足无措了，叶知秋多好强多倔强的人？当年跟任天遥爱得死去活来，分手的时候也没见她掉过一滴眼泪啊，现在怎么哭成这般模样？

“你去找罗亦平道歉，他不原谅你？”虽然觉得没这个可能，宁千好还是试探着问了句。

“我没道歉。”

“什么？”宁千好差点跳起来，抬手指着叶知秋，恨不得一指头戳到她头上：“那你找到他干吗了？别告诉我吵了一架。”

“没吵架，以后也不会再吵架了。”叶知秋垂眼笑笑，脸上带着泪，这笑容就说不出的凄凉。

宁千好看着她直叹气：“我要怎样说你才好呢？”

“让我一个人呆会就行。”叶知秋挥手跟赶苍蝇一般：“别来烦我。”

宁千好没办法，只得转身离开，刚转过身，便听叶知秋说：“还有，别试图联系他，否则我和你绝交。”

宁千好的确有回屋就打电话给罗亦平的想法，被叶知秋无情地扼杀在了摇篮里。

“知道了，你慢慢一个人伤心吧，我不奉陪了。”宁千好没好气地回了房，把房门关得山响。

叶知秋一口气喝完手上的啤酒，将啤酒罐丢进回收箱，回房洗了把脸，都过去了，人要往前看。

再也不是十年前了，那个失去了一份爱情就觉得自己的人生毫无意义，寻死觅活的叶知秋，早埋葬在中央美院的荷花池里了。

如今，叶知秋觉得，没什么，比好好活着更重要。

第二天一早去上班，公司里只有陈小喜在。

陈小喜一看到叶知秋，忙扑了上来，上下打量了一番，才说：“还好，除了精神差点，其他都很OK，经侦支队真不是人呆的地方。”

叶知秋没听出陈小喜话语中的感慨，只问：“小喜，其他人呢？”

“都走了。”陈小喜苦笑。

叶知秋有些预感，公司没效益，还会有人因为各种原因留下，公司惹上了官司，那么再多留下的理由都不存在了。

虽然能够理解，但人去楼空的事实摆在眼前时，依然还是很难过。

陈小喜见叶知秋神情黯淡，安慰她说：“叶姐，你别难过了，说实话，大家都是普通人，肯继续跟着您都是对公司，对您有感情的，但是，谁被经侦支队弄进去问个天昏地暗不吓得要死啊？脱了身，走肯定是难免的。”

叶知秋这才意识到，为何刚才陈小喜有那样的感慨。

是啊，她怎么就没想到呢？公司出了这么大的事，职员们哪个逃得过经侦的询问？

“对不起，小喜，是我糊涂，害了你们大家。”叶知秋很诚挚地说。

陈小喜叹了口气：“别这么说，你也是受害者。”

叶知秋站在空荡荡的公司大厅，环顾一周后，下定决心：“小喜，我准备把公司关了。”

叶知秋这个决定，陈小喜并不意外，秋叶到现在，彻底开不下去了。

“您……以后准备怎么办？”陈小喜问。

“先得把眼前的麻烦应付掉才能想以后。”叶知秋说：“你也别守在我这里了，该找新工作了。”

“赶我走？”

“不然呢？公司都关了，我养不起你了啊。”叶知秋笑。

“那行，反正找下家也不是一时半会就找得到的，关公司不是你说关就能关的，善后工作，我帮着你一起吧，从现在起，我免费给你做事，省得你用养不起的由头来赶我。”陈小喜笑眯眯地说，一张胖呼呼的脸，笑起来非常喜庆。

“小喜……”叶知秋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陈小喜的话，让她心头鼓涨涨的。

“是不是很感动啊？”陈小喜笑哈哈地说：“唉，我都被我自己感动了呢！”

叶知秋微笑点头：“是的，很感动，同时也挺感慨的，感慨在众叛亲离的时候，还有你，显得我做人还不是完全失败。”

“错了，你做人挺失败的，只是我这个人特别重感情。”陈小喜毫不留情打脸叶知秋。

“陈小喜，给我留点面子好不好？”叶知秋揉揉鼻子，怎么从来不知道这个陈小喜说话如此不可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