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知秋不太能够理解,罗亦平浅淡一笑:“医生那时候觉得,半年已经开多了,三个月的药便够用了。”
叶知秋的眼一亮,如今五年都不止了。
灰暗的心,似被照进了一缕希望的阳光,捧起手中的巧克力,一口气喝完,放下杯子:“走吧,回病房。”
说完,率先往电梯走。
罗亦平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慢悠悠跟在叶知秋后面,看着好像满血复活般重又充满希望的女人,他心里幽幽地叹息,以前怎么没发现,叶知秋是这么好哄的?
怎么就不问下他母亲到底得的是什么病呢?轻度忧郁症,医生讲,病人离开造成精神忧郁的环境和因素后,也可能不药而愈。
叶知秋以后要是得知真相,会不会劈了自己?
两人走进电梯后,叶知秋与罗亦平并排而立,叶知秋说:“亦平,谢谢你。”
“在没想好要怎样谢我之前,就不要再说谢字了。”罗亦平淡淡道。
“不管你怎么说,我是真心感谢你。”
电梯到了温心如住院的血液科病区,罗亦平边踏出电梯,边说:“我从来要的都不是你的感谢。”
叶知秋跟在他后面默然。
到了病房,全家商议后的结果便是,温心如要求今天就出院。
叶知秋想通了之后,倒也不再纠结,只是今天出院肯定不行,还有多项检查要做。
家里也要准备一下,比如买个电动病之类的。
温心如已经很虚弱,基本上只能卧,电动病很重要。
这些事难不倒罗亦平,一个电话都解决了。
叶知秋看着他打电话,罗亦平回转头,看她言又止的模样,问她:“想说什么?”
叶知秋很郁闷地说:“想说你不想听的。”
罗亦平一愣,旋即想到了,扑哧轻笑:“那我许再说一次。”
“你不想听,我还懒得说呢。”叶知秋嗤之以鼻。
两人准备回家,叶知秋习惯地想开后车门,罗亦平叫她:“叶知秋。”
“啊?”
“我不是你司机。”
叶知秋翻转推开他便上了驾驶席:“那我当你司机。”
罗亦平愕然低头看她,却见她挑衅地歪着头自下往上乜视着他。
“也好,南城你熟,你开车,我省得用导航。”罗亦平说着,上了副驾驶位。
叶知秋转头:“罗总,您上错座位了。”
“废话太多,开车。”罗亦平笑骂。
两人到家的时候,家里正闹。
有装暖气片的,有安装电动病的,有安装分体式洗衣机烘干机的……
叶知秋呆愣愣地看了会,说:“罗亦平,你这样弄的话,还不如直接给我们家买精装修的新房来得方便。”
“好主意,只是怕你爸妈不习惯。”罗亦平笑道,“要不,咱俩换一?”
“不行,我回来就是陪我妈的,哪有搬出去另住的。”叶知秋一口回绝。
罗亦平眸光微闪,叶知秋之前的回复,似乎遗忘了什么信息,回答自然又顺口。
她拒绝的,只是搬出去住,而非咱俩搬出去住。
王姐见他俩回来,过来问晚上要做什么菜。
“不用了,家里人太多,我们出去吃,这里就麻烦你照看下。”罗亦平说。
叶知秋看着忙前忙后的一群人:“别人在忙,主人就这样走了不太好吧?”
“你能帮到什么忙?”罗亦平反问她。
叶知秋开始换鞋:“出去吃行了吧?能别一直损我么?我在你眼里是不是从来就一无是处?”
“你什么时候会有这样错误的认知的?”罗亦平一直认为叶知秋思考问题的点总是有点错乱。
“你动不动就说,你会什么?算了你别弄了你弄不来。不是一无是处是什么。”
罗亦平想了想,“对啊,这样想来,你还是没什么会做的。”
叶知秋不想理他了,抓起包拉开门就往外走:“我要吃四川火锅。”
“行啊,你开车,我不知道哪个店好。”罗亦平对吃什么无所谓,叶知秋喜欢就好。
结果,叶知秋把车停在了路边后,带着罗亦平七拐绕地进了条小巷子,巷子尽头,有个饭店,店门口挂一排红灯笼,店的名字叫东老汉鸡汤馆。
“你不是说要吃四川火锅的吗?”
叶知秋白他一眼:“你胃很好啊?吃火锅?”
这话说的,倒是开始提出来要吃火锅的是罗亦平。罗亦平微微一笑,目光幽深地看了她一眼,才转头去打量那家鸡汤馆。
别看这么偏深的地方,倒是门庭若市,闹非凡。
“这家的土鸡汤,超好喝。”叶知秋说。“他家不打电话预约,根本不会有位置。”
“你什么时候订的位?”罗亦平没看到她预约。
叶知秋笑:“我是例外。”说着哈了哈手,用力搓了几下:“进去吧,外面太冷了。”
说完,掀开门帘进去了。
一进去,一阵鸡汤特有的醇香随着暖流扑面而来。这店门面看起来不大,里面面积倒是大的,二十来张仙桌都坐满了人,一进门的地方,放了两排长条凳,满满当当挤坐着几十个等位的。
当门口放了个吧台样子红色柜台,一个胖呼呼的中年女人正在按计算器帮吃完买单的客人结账,感觉到门帘掀起的寒风,头也不抬道:“今天排队的号没了,明天请早。”
“阿娘。”叶知秋唤。
那胖女人闻声一下子抬起头来,看清是叶知秋,满月似的圆脸顿时堆满了笑:“囡囡啊!什么时候回来的?”
丢下手上的计算器,账也不结了,从柜台里奔出来,一把搂住叶知秋,又摸脸又掐手臂的,一脸心疼:“怎么瘦成这样子了啊?”
又直了喉咙吼:“老头子,快出来,囡囡回来了。”
胖女人宏亮的一嗓子,盖过店时嘈杂鼎沸的人声,就看到后厨的位置门帘一掀,一个系着围裙,手上还提着个大汤勺的胖男人冲了出来:“阿囡在哪?”
叶知秋冲着他叫:“平叔。”
“真的是囡囡啊,来来来,外面挤的,到里面去。”说着,扬着汤勺又往里走。
胖女人道:“囡囡你先进去,阿娘这里事弄完就来。”
“阿娘你先忙。”叶知秋反手拉了罗亦平:“跟我来。”
罗亦平低头看看叶知秋拉住他的手,记忆里,这是头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