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婆就这样走了,可钟川又有预感,以后还会再见到她。
周静云和她儿子的相处地很愉快,没有因为羽羽不会写汉字而产生太多的麻烦,基本上不会的字他都可以用拼音写出来。
钟川觉得十分无聊,就拿出课本来学习。
可到十二点的时候,白忽然告诉了他有一个特权。
“你今晚可以把邓秋给召唤回来。”
“嗯?”钟川也不顾虑店里有周静云在,抬头就问:“为什么可以?”
“这是你作为便利店主人的特权,一个星期可以使用一次,你可以召唤一个最近死亡并且相互认识的人出来,前提是他她还没有投胎的话。”
“我不会有什么损失吧?”
“完全没有。”
“好。”钟川放心地点头:“那把她召唤来吧。”
“可以,”白答应之后并没有立即去执行:“我这算是还你人情了,我告诉你这件事情我并没有要求你用东西和我交换。”
“你还好意思说这个啊?”钟川想到就来气:“黑跟我交换信息就换了一瓶可乐,你倒好,把我的便利店都搬空一半了,现在我都没钱进货了,你看咋办吧?”
然而白好像听不见钟川后面说什么,他径直走向阴阳门:“我现在就去帮你把邓秋带来。”
说完,他就脚底抹油,关上门溜了。
大约十分钟以后,邓秋就被白给带过来了,她的样子和生前几乎一模一样,就是已经没有戴眼镜了。
因为刚才白跟她说过钟川的事情,所以邓秋来到这里并不算太惊讶。
“请坐。”钟川把一张椅子搬到自己的椅子的旁边,示意她坐下。
“谢谢。”邓秋低着头,拘谨地坐下了。
可钟川并不知道问什么,半天憋不出一句话,说实话,邓秋生前时,钟川跟她并不算太熟,因为她孤僻,话也少,虽然很乐于助人。
安静了几分钟以后,由邓秋先开口:“真想不到你还有这样的秘密。”
我也想不到你会自杀啊——钟川本想这么说,可到嘴边后就变成了另外一句话:“我这也不算什么秘密,就是帮那些死去的人们完成生前的愿望而已,你有什么愿望么?”
邓秋轻轻摇了摇头。
“你难道就没有什么话想对你父母说的么?”
邓秋又摇了摇头。
“为什么?”
这次邓秋终于抬头了,不过她看向的是周静云母子俩的那个方向,透露出羡慕的神色:“该说的已经说完了,我已经没有什么话可说了。”
“emmm……是你的父母对你不好吗?”
邓秋又摇摇头:“不,他们对我很好。”
“那你为什么要……”钟川没有把“自杀”这两个字给说出来,他知道邓秋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果然,邓秋把脸转向钟川:“跳楼么?”
钟川缓缓地点下了头。
邓秋又把脸转向周静云母子,面露微笑:“因为,我累了。”
“什么意思?”钟川实在是想不出,一个只有十七岁的女孩,学习成绩又那么好,怎么会累呢?
“你应该知道了吧,我作弊了吧?”
“嗯,听说了,我还以为是谣传呢,你怎么可能会作弊?”
“呵,”邓秋一声冷笑:“那最后一道题,和你今天问我的那道题差不多。”
这声冷笑可把钟川给吓惨了啊,那个是自己弄死她的念头又涌了上来。
可能是见钟川没说话,邓秋看了一眼,然后又解释:“不关你的事,我早就有过自杀的想法了。”
虚惊一场,吓得钟川感觉抽了旁边的一张纸巾擦擦额头上的汗缓了缓。
“为什么想要自杀啊。”
这次邓秋认真地看着钟川,问道:“你觉得我为什么要作弊呢?”
对于突如其来的问题钟川有点不知所措,身体往后仰了仰,试探性地问:“因为想要得到更好的成绩?”
“对。”
“可是,你已经是我们班的第一名了啊。”
“可是,如果我如果不看的话,我很有可能会跌到第二名,因为你知道那道题的答案。”
钟川摇摇头:“不,我不知道,我当时问了你以后,就没有再看了。”
钟川的心里还是自责,他总是感觉邓秋的这次死亡与自己有关。
邓秋深呼一口气:“算了,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了,我在就想离开这个世界,现在也挺好,不用见到我妈,再也不用提心吊胆了。”
钟川隐约猜到了什么:“你妈对你的成绩看得很重?”
邓秋又笑了,这次是十分无奈地笑:“她对我的好,都是建立在我能考第一名的基础上的。小学有一次,我拿了个全班第三名,我一回到家就被我妈冷暴力,整整一个星期也没有跟我说话。”
“那你爸呢?”钟川没有经历过家长的冷暴力,邓秋说的他还不能感同身受。
“我爸爸的每一分钱都被妈给管着,你认为他敢跟我说一句话么?”邓秋的音量升高,好像在把多年的情绪给宣泄出来。
“不好意思,”说完她就认识到自己的不妥了,捂着嘴,声音又低了下来。
“没事,”钟川感觉安慰道:“他们也是为了你好。”
听到这句话,邓秋的眼神变得凌厉:“我知道他们是对我好,但我最讨厌他们对我说这句话,他们说这句话之前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问没问过我愿不愿意接受这份好?”
“自从那天起,我就尽量保持在第一名,有哪次失手了,她就会继续对我冷暴力,久而久之,我甚至不太愿意和人交流……”
说着说着,邓秋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钟川不知所措,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因为他从小就长在一个温暖的环境中,他爸妈给他最大的打击,就属前些日子把这家店丢给他,然后远走高飞,可他脑海里的第一个念头就要要把这家店好好经营下去,可能这就是不同家庭教育得出来的不同结果吧。
“姐姐,给你。”懂事的羽羽走了过来,递给了邓秋一张纸巾。
“谢谢你,小朋友。”邓秋接过纸巾,很敷衍地在自己的眼角旁擦了一下,又接着对羽羽说:“你妈妈可真好。”
接着周静云又走了过来,虽然她看不到邓秋,但她好像能感觉到她在钟川旁边的椅子上,刚才羽羽也她说了邓秋的事情,她有些感触。
“你妈妈是爱你的,只是爱的方式不一样,她也希望你有更好的人生,我也是妈妈,我理解她。”
“我知道她是爱我的,可是我受不了她,天天都管我,吃饭睡觉,穿什么衣服都要管!”邓秋看着周静云,期待这个美丽的大姐姐能给自己说出一些赞同自己的话。
钟川把邓秋的话做了一个翻译。
周静云顿了顿,看了一眼羽羽,然后说道:“你知不知道,我的孩子是怎么死的?”
邓秋摇摇头。
“她摇了摇头。”钟川转述道,其实他自己也很好奇。
白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他蹲下来抱起羽羽:“羽羽,哥哥带你去玩好玩的。”
周静云看着那个凌空的番茄变高了,疑惑且惊恐地看着钟川,她怕她儿子被召唤回地府去了。
“没事,他只是被我的顾问给带着了,估计他觉得你接下来的话被他听到不太合适。”
得到答案的周静云松了一口气:“他听不到也挺好。”
看着远去的番茄,周静云再度开口:“羽羽是被我杀死的。”
钟川和邓秋二脸震惊。
“这要从我还是医生的时候说起,我的孩子在很小的时候,就得了一种病,成神经母细胞瘤。”
……
“什么意思?你要带这孩子移民?你不知道现在是非常时期么?你身为儿子的主治医生,不会不知道吧?”周静云的丈夫张玉河对她的这个决定十分反对。
“羽羽的治愈率很低,我之前跟你说过了,我想带他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周静云想的意见和丈夫完全不同,身为医生,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儿子的生命已经所剩无几,而且羽羽出生之后,他就在面对各种治疗,在以前没那么严重的时候,他还可以一边上学一边治疗,现在几乎就只能躺在病房里。
“我坚决不同意!”张玉河怒吼道:“如果移民过程中出了什么麻烦,你把儿子还给我?”
“移民会出什么麻烦?况且那个国家的治疗羽羽这种病比我们的国家更加成熟,羽羽能得到更好的治疗!”
之后周静云以一个医生的身份,说服了自己的爸妈和张玉河的爸妈,让张玉河迫不得已同意了移民的事情,并且辞去了医生的工作。
到达外国之后,周静云一直和羽羽吃喝玩乐,完全没有带羽羽去治疗的迹象。
因为张玉河在国内有工作,没有和他们娘俩去移民,每天晚上只是通过视频与他们聊天。
“羽羽最近的治疗怎么样?”隔着屏幕,张玉河担忧地问道。
“挺好的,”周静云向羽羽招了招手:“羽羽快过来,是爸爸。”
羽羽很有活力地跑来,对着屏幕那头的张玉河喊到:“爸爸!”
“今天过得怎么样啊?”
“可开心了!今天妈妈带了我去了许多好玩的地方,吃了许多好吃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