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的时候，邓秋被强制离开了便利店，周静云也回家睡觉去了。

有时候钟川真的羡慕那些可以睡觉的人，他从来都不知道睡觉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只是听某些人说，睡觉真是一种享受。

“我也要走了。”白走到收银台前说道。

“去哪？”

“等一下黑来替我。”

“那你刚才答应的事情？”

“肯定会把她给你送来，你放心。”

白走了以后，钟川就显得非常无趣，因为今天赵青浅休息，店里就只剩他一个人，而且等了半天黑还没来。

就这样一直玩着手机到了上午十点，关婷悦来电话了。

“喂？”

“起床没啊？”

“早起了啊。”

“我也是，我们去吃早餐吧，我请你吃早餐，你请我喝奶茶。”

“可以。”

“好，那我们一下时候后，蓝丰商场见。”

关婷悦从来不会占钟川便宜，每一次跟钟川出去，只要钟川付过一次钱了，那么下一次付钱的机会，关婷悦肯定会抢着付，不然她会不开心。

认识她那么多年，已经习惯了。

挂完电话以后，钟川打开了银行卡的信息，也不知道他爸爸到底发什么疯，这一次打来的零花钱居然是以前的五倍之多，整整一万块。

我爸是不是脑子摔坏了，给那么钱给我这个高中生干嘛？

“不管了，”钟川站起身，走到便利店隐藏的换衣间里，他把家里自己的衣服几乎都搬到这里来了：“反正有钱花不是啥坏事。”

他挑了一件黑色短袖，一件黑棕格子外套，穿上条宽松的牛仔裤，满意地对镜子里的自己点点头。

这是钟川认为他最好看的衣服。

按照约定钟川提前了二十分钟来到了蓝丰商场，如他所料，关婷悦早就那里等着了。

“你怎么又那么早？”钟川见面就问。

“没有啊，我也是刚到。”关婷悦摇摇头，并示意着钟川一起走进商场。

钟川一边走，一边回：“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而且这次我比上次来得更早。”

“没有啦，”关婷悦走到钟川身后，把两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我真的是刚到了，快进去吃东西，我要饿死了。”

他们进了一家面馆。

吃面的时候，钟川装作无意中提起：“等一下我还有事情要做，我买完奶茶就要走了。”

关婷悦此时口中塞满了面条，不紧不慢地咀嚼咽下后，才开口问：“去哪啊？我能去嘛？我今晚家里没人做饭，还想说晚餐也和你一起吃呢。”

钟川思考了一下：“你要愿意来也可以，我要去学委的家里一趟。”

“学委，家里？”关婷悦以为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对啊，我有件事情要去处理。”钟川夹着面条，低着头说道，他并不打算对关婷悦有所隐瞒，因为她是钟川长那么大最好的异性朋友，他觉得自己的事情迟早会被她发现。

“什么事情？”

钟川神秘一笑：“去了你就知道了，可是你得答应我，在这过程中你尽量少说话，我之后会跟你解释的。”

关婷悦眼睛转了转，点头道：“行。”

吃完面就是奶茶时间，因为钟川吃到十分地饱，他没有选择喝奶茶，但关婷悦跟一个没事人一样，照样点了一杯最贵的奶茶，而且是超大杯的那种。

钟川看着捧着奶茶身材扁平的她，忍不住开口吐槽：“我很好奇你那么能吃，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胖？”

关婷悦推了推眼镜，不服道：“我哪里能吃了，刚才那面我才吃了一点点好不好，就是为了喝奶茶好吧？”

“为了坑我你还真是不择手段啊。”

“你能不能换一个有文化一点正能量的词？”

“呕心沥血？”

“滚！”

“好咧。”钟川能看到关婷悦透过眼镜凶狠的眼神。

……

按照昨晚上邓秋所说的，钟川和关婷悦来到了邓秋小区楼下，来之前还买了一些水果。

小区楼下有一个密码锁，钟川居然知道密码，上去就直接输入密码。

看着大门被弹开，关婷悦愣在了原地。

而钟川早已走进门，向关婷悦挥了挥手：“进来啊，想什么呢？”

“你怎么知道小区密码的？”

“学委告诉我的啊。”

“学委告诉你她家小区的密码干嘛？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关婷悦眯起眼睛，神色有些凝重。

“对啊，”钟川点头：“你怎么知道？”

“你们果然有奸情？”

“有个p的奸情噢，”钟川伸手抓住关婷悦的胳膊把她抓了进了门：“你的小脑袋瓜子一天天都想的是什么？”

“啊……没有啊。”钟川没有注意到，此时低着头的关婷悦，已经涨红了脸。

邓秋的家在这栋楼的最顶端，是一间复式套房。

做了一个深呼吸后，钟川按响了门铃。

接下来是漫长的等待。

“谁啊？”门铃的对讲机旁，出现了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估计是邓秋的爸爸。

“你好，叔叔，我是邓秋的同学。”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道：“有什么事吗？”

“邓秋有几句话想让我带给你们。”

“我女儿已经死了！”说完，他就挂掉了对讲机。

关婷悦疑惑地看着钟川，她不明白钟川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钟川又重新按响了门铃。

“你赶紧走，不走我叫保安！”

“你楼下的大门的密码是31xxx，你还有一只猫叫KK，每天要吃xx牌猫粮，一天拉三次粑粑……”

钟川还没有讲完，门咔嚓一声，好像已经打开了。

“门已经开了，自己进来吧。”

一进门，钟川就感觉屋子里很干净，每样东西都被摆放得特别整齐，整个房子以黄金色为主调，看起来有些欧式的风格。

过了一段走廊以后，钟川和关婷悦就来到了客厅，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坐在沙发上，他的妻子则是穿着睡衣躺在他的怀里，好像很伤心。

这应该就是邓秋的爸爸妈妈了。

他们看着进来的钟川一直走到他们跟前，把手中买来的水果放到了桌子上。

“叔叔阿姨们好。”钟川态度友好地挥了一下手。

可换来的并不是友好的态度，邓爸张开就问：“你是不是知道我女儿要自杀？”

“不是。”钟川左看右看，找到了两张椅子，并把它们搬了过来，放到客桌面前，与邓秋父母相视而坐。

关婷悦并没有坐下，她遵守了和钟川的约定，在一旁安静地看着。

“但她跟我说了另外的事情。”

“什么事情？”邓妈从她老公的怀里挣脱开来，看着钟川，在她眼里，钟川应该就是女儿的男朋友。

“她说她讨厌第一名，讨厌阿姨您对她冷战。”既然钟川今天决定要把邓秋变成灵魂的事情告诉他们，那么就不需要太照顾到他们的情绪，直接点反而会更好。

出乎意料的，钟川并没有听到类似于“我这不是为了她好之类的话”。

而是……

“是啊，我不该让她考第一名的，不该冷战给她压力的，那样她也就不会跳楼了，我知道错了，可是，就算是我知道错了，囡囡也回不来了……”

钟川本来准备了一大段话，现在都哑火了，这……认错态度十分良好啊。

“她还跟你说了什么？”邓妈抬着头看着钟川，黯淡的眼神中隐约可以看到一丝光芒，因为钟川说的话可能是她女儿留在人间中最后的信息了。

“她还说，”钟川在思考，如果突然说她想要见你们之类的话，会不会吓到他们。

突然，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最好停下，如果当事人没有许下愿望，你主动告诉他们有灵魂的存在，你就是违反了规则，将会面临严重的处罚。”

“还说了什么？”看到钟川没有反应，邓爸和邓妈异口同声地问。

“她还说了……”钟川在几秒钟的思想挣扎中，还是选择了对他们隐瞒：“她爱你们，她会默默守护着你们的。”

接着邓爸和邓妈泣不成声，邓妈再次扑向丈夫的怀中，钟川拿起手机，拍了他们相互抱在一起哭的照片后，就拉着关婷悦离开了。

关婷悦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电梯里，她才开口问道：“那些话，真的是学委和你说的么？”

“嗯。”钟川依靠在电梯内，看着不断下降的数字道。

“她为什么要把这些话告诉你？”

“因为我是唯一能转达这些话的人。”

不能告诉邓爸邓妈事实真相，也就意味着关婷悦也要瞒着。

“这样子嘛？”关婷悦也不继续追问下去了，钟川不想回答的事情，她绝对不会刨根问底的。

“我们去吃晚饭吧。”

吃完饭，送完关婷悦回家后，已经五点了，钟川走在街上，他今天一点也不想回便利店，他觉得，他今天对邓秋的父母说谎了，明明可以对他们说出真相的，可在关键时候，居然怂了。

“你没有做错。”黑又再度出声了，他站在钟川右边，虽然没戴墨镜的钟川看不到他：“如果你今天告诉了他们真相，我相信，你会后悔的，我说的严重惩罚，可不是开玩笑，本来地府就是一个秘密，就算是你，也不能随意地把这个秘密告诉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