钩子奶奶果真如她所说，只是单纯来看望钟川的，跟钟川简单地唠唠嗑后，就走了。

这让钟川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但也没多想，因为上学的时间要到了。

来到教室门口，今天关婷悦比钟川来得要早，钟川看到她失落的样子，问道：“你怎么了？”

关婷悦眨了眨眼睛，失落的表情没有丝毫减弱：“今天我去那大叔的包子铺了，没人出摊。”

“昨天我不是说了么？”钟川走过去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那个老板回老家去了。”

关婷悦看着钟川，欲言又止，喃喃细语：“要真是回老家就好了。”

“你在说什么？”关婷悦的声音实在是太小了，钟川完全没有听见她在喃什么。

“没事没事，进教室吧。”说着，关婷悦侧过身子，让钟川开门。

好不容易熬到下午放学，钟川来到了一所大学的小吃街里。

钟川拨打了张忠女朋友的电话，在等待她接电话的过程，心中升起一阵紧张感。

半分钟的等待仿佛一个世纪之久，终于，一个甜美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喂？你好。”

“唉，你好，是姜小姐么？我是张忠的表弟。”钟川又开始使用他的惯用认亲戚伎俩了。

“张忠……的表弟么？”钟川能明显地感觉得到她的声音在听到张忠两字后变得虚弱而颤抖：“请问有什么事情么？”

“噢，我表哥有些话想让我对你说，你方便出来一下么？”

“嗯？”

钟川听出了她的不理解，赶忙补充道：“因为我表哥他觉得自己的那份工作很危险嘛，所以他就提前跟我说了一些话。”

“噢……”姜小姐的声音变得更小了，如果不是钟川的听筒声音足够大，还真的听不到她的声音：“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你们大学隔壁的小吃街里……”钟川拿着手机四处张望，物色落脚的好地方。

“那你去棒棒炸鸡那里坐吧，我待会就到。”

……

钟川先来到了炸鸡店，点了一些东西后不久赵青浅就来了。

之前钟川就和赵青浅打过招呼，因为他觉得女生和女生说话比较容易。

“这里可真难找。”赵青浅有些抱怨地在钟川对面坐下。

这个炸鸡店可以说是整条小吃街最偏的地方，店里面积相对于普通的炸鸡店算比较大的了，足足有三十多平。

店里的装修很简约，整体色调是黄色的，有一个大约五平米的炸**台，外边放着三张两人的桌椅和一张四人的桌椅，钟川和赵青浅就坐在那四人桌椅那里。

店里都是外带得多，坐着在店里吃的现在只有他们两个。

“静云姐来店里了吧？”

“没，我直接把门给关了，静云姐有钥匙，我不久前给她了。”

“欢迎光临！”老板热情的叫喊声扰乱了钟川和赵青浅的聊天，他那一声“欢迎光临”可是喊道比平常热情，好像是有熟客进店了。

从外面走进来的是一位长得很高，御姐长相的女子，至少有1米7的身高。

她就是钟川要等的姜妍小姐，只不过她的外貌和声音严重不符，钟川刚开始还没有意识到。

姜妍对于炸鸡店老板的问候简单点点头，眼神就转向了钟川那边。

这时钟川心中有了猜测，她不会就是姜妍吧？

姜妍也看到了钟川正在看她，便向他走去，因为还有赵青浅在，她也不确定坐在这里的是不是刚才打电话的那个人。

姜妍走到了桌子的中间，开口问钟川：“请问……你是张忠的表弟么？”

姜妍一开口钟川就知道肯定是她了，因为她的声音太有识别度了，而且在现实生活中听起来好像比在手机上更甜。

“嗯！”钟川重重点头，站起身子，用手比划对面的沙发：“请坐。”

赵青浅很自然地往旁边挪了挪。

因为他们坐的地方离吧台不远，老板看到姜妍坐下很是好奇，因为以前这个高个子女生每一次来都是和一个帅气的男生：“今天你男朋友不来了么了？”

姜妍知道老板是在跟她说话，她缓缓地扭头看向老板：“他永远也不会来了。”

“噢……”老板以为他们分手了，有些尴尬，默默地继续低头炸鸡。

“那么，”姜妍重新把目光放到钟川身上：“张忠和你说了什么？”

钟川赶紧给赵青浅比了一个眼色。

姜妍很奇怪地看着她隔壁这个看上去年纪比较小的女孩。

“你是……”

“哦！她是张忠的表姐！”钟川连忙解释道：“事实上，我们两个人都知道这件事情。”

赵青浅也只好被迫营业地笑着点点头。

姜妍反复转头几次，视线不断地在他们脸上徘徊，没有看到他们有一点和张忠的相似之处，不禁有些怀疑，因为现在骗子的手段越来越高明了，说不定他们从哪里知道了张忠牺牲的消息。

“事实上，”赵青浅可没有钟川那么婆婆妈妈，她直接说出来和钟川之前讨论的方法：“我们的这个请求可能有些唐突，但真的是张忠表弟和我们说的。”

“说的什么？”姜妍忽然挺直了腰板，脸转向赵青浅，表情中带有期许。

“他说想看你穿婚纱的样子。”

“你好，你们的韩式炸鸡。”老板专门拿着炸鸡给他们送来，自然也听到了刚才他们的对话，然后嘴快地插了一句：“想看你穿婚纱你们还分手啊？”

姜妍看着台上的炸鸡，脾气上来了：“他死了！我们不是分手！我们是分别了！”

“对不起。”老板不知所措地迅速回到了自己的吧台里，他之所以会跟姜妍说这么多，因为他跟姜妍真的很熟，而且以前也看了姜妍和张忠腻歪的过程。

内疚的老板自从回到吧台后，眼睛就经常地往姜妍那瞟。

姜妍举起右手，看着手腕处带着的黑色头绳，这是一个很普通的头绳：“我拍了婚纱照，他也看不到了啊。”

“不瞒你说，我以下说的话正是唐突的地方。”赵青浅说道这里深呼吸停顿了一下：“我们打算把你拍的婚纱照烧给他……你看……行不行？”

钟川也在赵青浅说完后聚精会神地盯着姜妍。

姜妍苦笑了一下，没有回答，反而扬起她的右手，眼睛看着手腕上的头绳说道：“这是他送给我的第一个礼物，那年我们才13岁。

当时我们两个一起回家，经过一个两元店的时候，他神秘兮兮地和我说让我等他一下，之后他跑进店里真的花了两块钱给我买了这个头绳。

那时候，两块钱是他一天的零用钱，他说他一个星期前就看到我的头绳掉色了，可一直都不敢给我买，当天他鼓起勇气和我一起回家就是为了给我买那个头绳。

他还和我说：‘黑色的就永远不会掉色了。’

那时候的我虽然还不知道爱情是什么，但第一次对一个男生有了好感。”

说着说着，姜妍的嘴角翘了起来。

赵青浅和钟川则是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姜妍可不管他们有没有回答，她继续按照自己回忆讲了下去。

“这条头绳就一直跟了我十年，上星期……就在上个星期，张忠跟我说，他准备退伍了，暑假跟我一起去旅游……然后……然后……”说着，姜妍的眼泪掉落，滴到了她大腿上。

赵青浅赶紧给她递了几张纸巾。

“谢谢，”姜妍接过纸巾，抹了抹眼角，然后紧握纸巾，继续道：“我打算啊，就算他不在了，暑假我也会去旅游的，我们已经计划好了啊，他不能看的风景，帮我他看了。”说完她又看了看手腕中的头绳。

“他不是一直守护在你身边么？你看到这条头绳就会想到他呀。”赵青浅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是御姐风女孩会这么感性，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她的后背，希望能给她带来些许安慰。

“所以，”姜妍又把脸朝向赵青浅：“婚纱照我肯定会拍的。”

听起来这个转折有些莫名其妙，但赵青浅心里明白，她说了那么一大段话，无非就是说明了自己很爱张忠，就算是去给一个已经死去的人拍婚纱照也无所谓。

“我表哥知道了肯定很开心。”钟川说着，把炸鸡推近姜妍：“吃点东西吧。”

姜妍摇摇头，这时候，老板又走了过来，这次他递来了一份鸡米花。

“特制鸡米花。”老板放下鸡米花，眼睛始终看着姜妍。

“老板，我们没点这个啊。”钟川抬头，疑惑地问。

老板只是看了钟川一处，又把头转回姜妍处：“这是一个男孩临走前点给一个女孩的。”

是的，姜妍和张忠每次来都必点这个特制鸡米花，而且这个鸡米花是菜单上没有的，只有和老板很熟的人才知道。

姜妍没有说话，也不怕烫，直接伸手把一颗鸡米花放入口中，低着头，眼泪又不争气地往下掉了。

姜妍咀嚼得很慢，而老板也不着急，就一直站在边上。

终于，她停止了咀嚼，喉咙吞咽，想起了他那天神秘兮兮地把自己带来这里，说他发现了世界上的最好吃的鸡米花。

就是这个味道。

“谢谢你，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