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渐深了,江浔吃过晚饭便一个人骑着马回别苑去了。
江浔骑得不是很快,马蹄走得也很悠闲自得,几乎给人一种他特意骑在马背上散步的错觉。江浔坐在马鞍上默默地在脑海中梳理了一遍今日单星繁同他说的那些信息,虽然涉及争储的风险很大,但确实是值得一赌的回报。可惜他重生到的是一个异世空间,没有任何的历史资料可以参考,不然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遇事就两眼一抹黑。不过,现在担心太多,还为时尚早,还是先努力争取一番再说,万一失败了,大不了日后隐姓埋名,躲远一些就是了,毕竟以他今时今日的实力,不至于真就跑不掉。
在这样的胡思乱想间,感觉没多久就到了别苑门口,江浔今日吃莲子吃得有些多,胃里有些胀胀的,微微叹了口气,刚准备从马背上下来,却隐约察觉到周围的声音明显有些不太对劲。虽然平时这个点,别苑的周围也没有什么人,院子里为数不多的几个下人,也因他不用留门的吩咐早早就歇下了,但总觉得今日似乎格外地安静些,安静地明显有些异常。
略一思忖,江浔默默从袖子内摸出几根银针握在手中后,便坐在马背上不动了。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一阵轻微的破风声隔空传来,江浔用力一夹马腹,反手便将银针朝着破风声传来的方向投掷了出去。来人似乎没料到江浔的反应会如此之快,躲闪不及,闷哼了一声,手中的刀也略微倾斜了几分。虽然,只是略微偏了短短一瞬间,但对于江浔而言,却已经足够了。
江浔纵身一跃,飞离了还在朝着远处狂奔的马匹,顺手抽出挂在马腹上的佩剑,与那人在空中就交起手来。
“你是何人?”
那个偷袭的人,从头到脚都罩在一层黑色的紧身衣内,只余两只眼睛还暴露在空气中,他听江浔出声询问,也不做声,只是专心致志地一心只想要江浔的命。
江浔一边同他打斗,一边又觉得有些好笑,怎么也没有想到,之前只有在电视上才能看到的追杀打斗的情节,有朝一日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还是招招致命的那种,人生的际遇,还真是神奇。
江浔这边还在走神乱想,那边黑衣人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忽然间变得焦急起来,出手打出的招式,也是越发地狠辣了,几乎是招招朝着要害而去。
“怎么了?是我擦在银针上的毒发作了么?”江浔笑着问道,说完,也不管那黑衣人是个什么反应,便自顾自地继续解释道:“不过,你放心好了,那个不是什么要命的毒药,最多让你昏睡上一个时辰罢了。你比较走运,我今日出门走得急,那种碰一下就让人一命呜呼的毒药,没有带在身上。”
“闭嘴!废话少说,拿命来!”黑衣人似乎被他一边打斗,一边还能开口调侃的悠闲态度给惹怒了,忍不住怒斥了他一句。
“呦,原来你能说话啊?!我还以为像你们这种拿命换钱的人,职业素养都是极高的,就算是眼见逃跑无望,宁愿服毒自尽,也不会开口多说一个字的,看来还是我太年轻见识少,高估你了呀。”
江浔表情虽然轻快,但说出口的话,却是一个字比一个字冷漠。
黑衣人眼见没有胜算,倒也不恋战,一个虚招一晃,转身便朝着远处一跃,瞬间便飞出了十几步。
江浔见状,也没有阻拦,只是不远不近地跟在他的身后。直到又逃了约有一刻钟左右,跃进一片小树林时,那个黑衣人终于头朝下一栽,倒在地上不动了。
见他倒地,江浔不紧不慢地缓步走到跟前,蹲下,慢慢扯开了那个黑衣人脸上蒙面的黑布。
江浔盯着那人的脸,看了好一会儿,还是无奈的摇了摇头,确认自己确实没有见过这个人。想来也是,他自从来到这边就一直住在山上没怎么下来过,来到容城这边总共也没见过几个人,自然不可能认得。皱着眉,想了片刻,江浔伸手解开了那个黑衣人的腰带,然后,反手将人连胳膊带腿都给捆成了一团。
古时候的社会就是这点儿好,无论在哪里,随随便便一扯,就能扯出一捆绳子来,行事实在是太方便了。
夜色渐深,明亮的月色,略过树叶的间隙,影影绰绰地映在草丛间。
江浔这边还未想好,到底是将这人带回去交给单星繁审一审,还是,直接将这人丢到深山里去,随他自生自灭,就听到有极轻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的朝这边走了过来。
这么晚了,除了他以外,还能有什么好人愿意往这深山老林里钻?
江浔反应很快,快速地将那黑衣人往旁边的草丛里一推,一个纵身,便落到了旁边的一棵树上,屏息等着那人的脚步声临近。
果然,没过多久,江浔便看见树下出现了一个跟之前那个黑衣人的装束一模一样的另一个黑衣人。那人走到近前,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脚步走到江浔所在地那棵树旁时,突然就慢了下来。
这人的武功明显比之前的那个黑衣人高了不只一个档次,莫非是那个黑衣人的首领不成?幸好江浔提早做过准备,将自己的呼吸和心跳都调成了与树林间的风向同一频率,这才没有露馅。
树下那人又缓缓走动了几步之后,便停了下来。树上的江浔这会儿连大气都不敢喘,从这人的脚步声就可以判断出,树下的这位,武功明显深不可测,估计比他也是只强不弱,若是提前被发现,与他交手江浔心中并没有什么胜算,只能趁这人不备时,一招将其制服,才能握得先机。
正在江浔思索着该如何才能一招将其制服时,树下的那个黑衣人,突然缓缓朝着之前被江浔推到草丛中的黑衣人的位置那里走了过去。眼看着他轻轻拨开了草丛,就要看清楚躺在地上的那个黑衣人时,江浔不再犹豫,身形如离弦的利箭一般,疾速朝着那人的后背袭去。
那人也不愧是个名符其实的高手,在江浔离开树的一瞬间,他便迅速收回了那只准备拨开草丛的手,一转身,抬手便同江浔对上了一掌。
江浔这会儿无比悔恨自己为何没有多带些药粉在身上,啧啧,安逸的日子过得久了,竟然连居安思危这么浅显易懂的道理都记不得了。不然,就凭他刚刚胆敢跟自己正面对掌的情况,早就可以一击拿下了。
江浔心中觉得惋惜,手上可没闲着,见一击失手,转手便抽出了身上的那把剑,同那人打了起来。
偶然从树叶间隙漏下来的月光,细细碎碎的打在江浔有些紧绷地眉眼上,天青色的衣衫,墨色的长发随着打斗的动作飘动起来,银白色的剑影在树荫下时时闪动,本就精致的五官在月光的映衬下显得更加俊秀起来,衬得这人就像是个不谙世事的仙人,刚刚才落入凡尘一般。
那个正在打斗中的黑衣人,待看清江浔的眉眼后,明显一怔,身形微微后撤,与他拉开了约有一步的距离后,开口唤道:“阿浔?”
正欲出手的江浔闻言,明显愣了一下:“谁?”
那人见他停了手,便伸手拉开了自己脸上蒙着的那块黑布,笑道:“是我。”
“七哥?怎么是你?”
江浔看着月光下显得不太真切的舒清尧,没有走上前,而是有些疑惑地站在了原地,没有动。
舒清尧倒是没有半分疑虑,见他认出了自己是谁,便立刻将脸重新蒙好,说道:“这事说来话长,简单点来说,就是我前几日发现自己被一伙人跟踪了,后来设了个计策派人将跟踪我的那伙人给反跟踪了一下,然后又抓住了一个小头目,我就趁机混了进去。今天正好是他们发暗号约定派任务的日子,我本来打算趁此机会过来探听一下虚实,再做打算,没想到在这边遇到了你。”
江浔想了想,觉得舒清尧没有说谎的必要,毕竟刚刚动手的时候,自己并不是他的对手,若不是他主动摘下蒙面巾相认,自己恐怕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认出他来的。于是,便将自己在回别苑的路上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几句给了他听。
舒清尧听完后,略一思索了片刻,便转到草丛中,将那个黑衣人手脚上绑着的腰带解开,然后三下五除二,几下便将黑衣人身上的外套扒拉了下来,递给了江浔。
江浔有些疑惑的看向他手中的衣服,犹豫了一下,才又伸手接了过来。
见他接的勉强,舒清尧的眼角染上了几分笑意,转身将那个黑衣人重新捆好后,才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从自己怀里重新抽出了一块崭新的黑色蒙面巾,递给江浔:“幸好我身上还有一块未用过的新蒙面巾,阿浔,你快蒙上,然后换上这身衣服随我同去。”
“……”
江浔有些无语:“我?为什么?”
“难道你不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人费这么多功夫,这么想要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