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清尧陪着江浔在院子里走了几圈后,江浔又随着舒清尧一起去了宴席上,看着舒清尧陪着他们几人用过晚饭。
夜色已深,宴席结束以后,胡楷知便命人领着他们几人,各自回房歇息去了。
胡楷知非常有眼色的将江浔与舒清尧安排在了同一个院子内,休息的房间也相隔不远。
江浔同舒清尧说了几句话后,便先回房沐浴去了。
北黎的天气已经入秋多日,江浔沐浴完毕,换了身衣物,随意擦了几下湿漉漉的头发,便走了出来。刚走到门口,便看到早早候在门旁的两个小厮,其中一个手里还端着碗参汤。
“江公子,王爷吩咐小的们给您准备的参汤,您喝完再去休息吧。”
江浔闻言愣了愣,转头朝着舒清尧所在的房间看了一眼后,才示意小厮将汤放在了屋内的桌子上。
“王爷没在房间里?”
“回公子,将军差人来请王爷去到别苑议事。”
“何处的别苑?”
“离得不远,就在咱们将军府的隔壁就是。”
“去了多久了?怎么这么晚了,还没有回来?”
“回公子,您刚回房没多久,王爷就随着将军一起离开了。”
江浔皱着眉,想了想,便挥手示意小厮先行退下:“好,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小人告退。”小厮放下汤,退了出去。
江浔端起汤碗几口喝完后,便斜斜地倚坐在门前走廊柱子边的台阶上,然后静静地看着夜色下的树木阴影,回想着最近这几日以来所发生过的所有事情。
江浔这十几年以来,除了练功之外,其他所有的事情,他都一直是懒懒散散地,做任何事情都是全凭自己的喜好。江吴岩向来也由着他,甚至在发现江浔除了练功以外,开始喜好各类银制武器的时候,还主动帮着他收集了很多。可以说,江浔那一屋子的银制武器,有一多半都是江吴岩外出的时候帮他带回来的,因为江浔自己懒得下山到处跑。
包括后来跟着单星繁去了容城之后,他行事也依旧是我行我素,最怕遇到麻烦事。可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忽然就变了呢?江浔如今细细回想一下,大约就是从舒清尧离开容城回到都城以后,他才忽然间觉得日子有些没意思起来。
虽说江浔到之所以北黎城来,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单星繁默认了太子作为未来的储君,他有些担心万一舒清尧他们争储失败,会牵连到单星繁。但江浔自己心里也很清楚,更大的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很久没有见到舒清尧,听到消息的时候,就突然间很想见他一面罢了。
这个理由很简单也很奇怪,江浔每每自己想起这一点的时候,都觉得自己的脑子像是被门挤过似的,但这个原因却的的确确是他内心最直观的感觉。江浔活了两世,除了江吴岩以外,他还从未在认识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惦念着别人,舒清尧算是头一个。江浔就是觉得自己与舒清尧一起相处的时候很踏实,也很享受舒清尧总是不经意间对他流露出的那份体贴和温柔,这一点也是他在任何人那里,都不曾感受过的。
江浔仔细在心里思量了许久,才仰起头,看着黑漆漆的夜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江浔不得不承认,他恐怕是对这人,多了一些不可言说的心思了。
江浔在台阶上坐了将近半个时辰,正觉得天气有些寒凉,准备起身先回房间里时,一转头,便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进到了院子内。于是,江浔立刻又坐了回去,静静地看着舒清尧的身影靠近,也不出声,等着他主动发现自己。
江浔既然已经明确了自己对舒清尧的心意,便也没有什么好扭捏地,他才不管舒清尧是什么身份,反正既然是他先喜欢上了,他就要抓住一切机会主动出击,这样方算是不曾辜负他两世为人的好气运。
舒清尧果然没有辜负江浔的期望,刚进到院内没多久,就发现了坐在台阶上的江浔,惊讶道:“阿浔?你沐浴完怎么没先休息,坐在这里做什么?”
江浔重新坐回这里,就是为了等他这句话,闻言,立刻装作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淡淡开口回道:“没什么,我在等你回来。”
“你有事找我?天气凉,你怎么不先去我房内等着?”舒清尧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拉江浔起身。
“……”
江浔一直对于自己两世为人在情商都没能有所累加这一点上,颇为有些遗憾,现在听到舒清尧这样一说,心里顿时就平衡了不少。这莫非就是所谓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看来他们两人,果然是很般配啊!
还不等江浔乐出声来,舒清尧就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一把将他拽进了房内,仔细地打量了一番后,皱眉道:“你是不是沐浴完,头发没擦干就坐在外面了?”
“擦了,只是没擦干而已。”江浔说着叹了口气,“擦头发太麻烦了,我不喜欢。”
要说江浔来到这个异世以来,最不适应的地方就是,这里的男生都要留长发,偏偏又没有吹风机。他每次沐浴后,最讨厌的就是还要擦头发,所以,他每次都是随便擦两下,便不去管它了,随便什么时候晾干他也不甚在意。
舒清尧摸了摸江浔半干不干的头发,叹了口气,走到一旁拿了一条干净的帕子过来,示意江浔在椅子上坐好。
江浔见状,知道舒清尧是打算帮自己擦头发,便顺从地坐在了椅子上,还非常善解人意地抬手扯开了他之前随意绑在头上的发带。
“……”
舒清尧有些哭笑不得地看了江浔一眼,胆敢让堂堂清王殿下帮他擦头发,还能如此坦然的人,这个世上也就只他江浔一人了。
舒清尧一边细细帮他擦拭着,一边问道:“你来找我何事?”
“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情,有些疑问,所以想来问问你的看法。”江浔低着头,手里把玩着一枚枫叶状的暗器。
“什么疑问?”
“我突然想起来,之前听你提起过,盘晟这人狡猾异常,可是我们与他接连打了两场战役,他都是十分仓促地就退了兵。就算是两军对峙时,我们事先抢占了一些先机,但是我总觉得稹越军不至于这么轻易就退了回去。七哥,你说他们会不会是有什么我们还没有想到的阴谋,在算计着我们?”
舒清尧闻言,笑了笑:“嗯,阿浔的担忧也正是我所担忧的,只是,我派去的亲卫暂时还没有打探出什么有用的情报来,我们暂时只能先多加防范,盘晟若是真的有其他打算,不用多久便会显露出来了。”
“七哥为何如此有把握?”
“小心划伤手。”舒清尧说着一边抬手把江浔手里正在把玩的暗器拿到了一旁,一边继续道,“我与他对阵多年,对于他的战术,也算是颇有几分了解,他只要有所动作,我至少能猜出几分他的用意来。”舒清尧说着,便又将今日自己率部前去追击稹越军队后所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江浔皱眉转头回看着他,道:“给我看看你的伤口。”
舒清尧颇有些无奈:“短短几日,我便伤了两次手臂,实在算不得什么功勋,没什么好看的。再说了,我伤得也不深,军医也已经帮我包扎过了,待明日换药的时候,你再帮我看看,好吗?”
江浔看他神色轻松,应当是没什么大碍,便点了点头:“好,那明日我帮你换药。”
舒清尧闻言,笑了:“好,都听阿浔的。”
“好。”江浔应声问道:“对了,左威将军这么晚了还找你去别苑,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舒清尧手上的动作一顿,然后,换了个姿势继续帮他擦拭着:“没什么,就是些私人的事情而已,我已经处理好了,阿浔不用担心。”
江浔瞥了一眼舒清尧没什么变化的神色,暗暗猜测是不是那个胡屏妤寻了什么由头,故意将舒清尧骗了去。不过,江浔见舒清尧神色如常,便也没有再追问,只是点头应了一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