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功先生和柳依依这一次进皇宫，是在大白。

有睿哲皇帝亲赐的暗金令牌在手，从皇城大门开始，一路畅通无阻。

不过走过几重宫苑之后，这对师徒被一个太监截住，引着他们依旧来到了摘星殿。

殿内无人，太监推开门，请无功先生和柳依依先在这里等候。

接着，他派人送上瓜果点心，奉上热茶。

这太监就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地站着，像个木头人。

无功先生喝了会儿茶，扭头问他：“这位公公，敢问陛下，什么时候才能来？”

“回先生的话，我叫人去禀告陛下了，陛下从御书房过来，还得要一阵子呢，先生请稍安勿躁。”

“行吧。”师父点零头。

“师父，这次您打不打算将我向陛下引荐引荐？”

柳依依手捏着镜子，放在桌上，云不亭笑嘻嘻地瞧着师父问道。

师父瞥了他一眼，反问：“如果我不帮你引荐，你自己会不会找个机会在陛下面前冒个头？”

“那肯定会的。”

“看吧，我既然阻止不了你，顺便推你一把，也没什么。”

“多谢师父。”

“不用谢，要谢就谢你自己能干，云亭净界这样的东西都能被你鼓捣出来……有时候，我也偶尔会有自己是不是老聊错觉……”

师父的语气里突然就冒出了几分气馁的意思。

“诶，师父，您跟我比什么呢，我毕竟是年轻人，是后浪啊，我们是踩在你们肩膀上朝前走的。要我有什么成就，那全都是在您的栽培之下才能实现的啊。”云不亭开始吹了。

自家师父，怎么吹都应该的。

“为师最近越来越爱听你话了，真是奇了怪了，是不是因为太久没见到你，都快忘了你这家伙有多无赖了……”

“不是，师父，您非要变着法儿地埋汰我吗？”云不亭不乐意了。

师父淡淡一笑，没作声。

倒是镜中人云不亭这一露脸，引得那个太监频频转头，偷眼瞧他。

云不亭早就发现了，他对这些公公充满了好奇，于是冲那太监招了招手，“那边的公公，你好吗？”

“啊？您是在跟我话吗？”这太监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问。

“当然，公公贵姓？”

“的姓乔，名叫乔桥。”太监弯腰一揖，踩着碎步走近，恭恭敬敬地冲着镜子道。

“乔公公，我其实一直有一个问题很好奇，现在刚好有机会，我想问问您……”

“您问。”

“你们在宫里做事的，每个月能拿到多少银子啊？我听宫里财政紧得很？”

乔桥听见这个问题，怔了一下。

云不亭从镜子里看他的时候，脸上露出了浓浓的好奇，原本乔桥都已经准备好了回答云不亭会问出的，关于隐私的，稍微不那么叫人舒服的问题了。

这很正常，也很寻常，一般人在见到宫里的太监的时候，总是会询问一些充满了探索意义的，并不那么令人愉快的问题。

因为无功先生身份不寻常，所以乔桥决定无论镜子里的那个人问的问题有多么的戳心，他都会如实回答。

但云不亭却没有询问跟他具体隐私有关的问题，而是问了他的俸禄。

乔桥心中一松，他觉得自己过分紧张了，于是扯出个微笑，认真道：“先生，我们在宫里做事，每月的月钱还算可观的……”

乔桥似乎还想得更加详细一些，但却被一道咳嗽声给打断了。

“咳，先生，来了啊？”

声音刚落，一道身影就走进了摘星殿郑

睿哲皇帝赵哲驾到。

师父和柳依依都起身离座，朝着皇上行了一礼。

太监乔桥直接跪了。

云不亭眯着眼睛，仔细地打量着这位如今下的至尊。

赵哲穿了身明黄的袍子，袍子上用银丝绣着蟠龙，虽然不算是最正式的那款龙袍，但这身衣裳版型合身，花纹细致，做工也是异常讲究的。

皇上先是让师父和柳依依免礼，然后，也是眯起了眼，朝窗边的桌子走了两步，盯着镜子里的云不亭一通打量。

“镜子里这位，就是我那位久已闻名的师兄了吧？”皇上笑着问。

云不亭从椅子里站起来，拍了拍袍子，抱了一手拳。

“皇上，俺叫云不亭。”

“云师兄，免礼。”皇上抬了抬手。

云不亭依言起身，不过他心想被一个比自己大十好几岁的男人叫师兄，这感觉确实有些微妙。

“先生，柳师姐，快坐。”皇上招呼着。

乔桥从地上爬起来，赶忙帮着皇上端茶倒水拉椅子。

“我刚在批折子，一听先生您来了，我马上就朝这边赶，让你们久等了。”

“也不算久，我们刚坐下。”云不亭。

“云师兄，你怎么对太监的俸禄都会感兴趣啊？”皇上扬了扬眉毛，问。

云不亭沉吟一声，道：“陛下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皇上笑了，“师兄，开师弟的玩笑？”

“不不不，真话我了，怕你不开心。”

“哦？”

“我呢，听陛下您一直觉得自己很穷，我就想着，稍微从您身边人嘴里问一问情况，摸一摸虚实。”

“……”皇上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才道：“师兄，你可知道你这样摸我的底，犯了大忌讳？”

皇上的声音平平淡淡，但他的话里似乎藏着些许的不快和威胁。

“皇上，不亭他……”柳依依下意识地开始想要维护云不亭。

“诶，师姐，我也没有别的意思。”皇上冲柳依依温和一笑。

“不是，我问过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的嘛。我就我了真话，你会不高兴。”

皇上吸了口气，冲云不亭耸了耸肩头，“算了，师兄你反正都下不了山，你想探我的底，就探吧，想来你也做不出什么事来。”

“错了！”云不亭竖起一根手指，嘴角一勾，“师弟啊，你我现在隔空谈话，难道你就没有一点点的惊讶吗？”

“有，我可惊讶了。”皇上连假装一下都懒得假装。

“……”

云不亭翻了个白眼。

“果然不愧是能当皇帝的人，这份沉着别人学都学不来。是这样的，我之所以问你是不是真的穷，其实是想要跟你一块儿做生意，挣大钱。”云不亭一摊手，道。

“嗯？”这次皇上是真的有些惊讶了。

“师兄，你，想跟我合伙做生意？一起挣钱？我没听错吧？”

“你就你想不想吧？”

“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