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云楼四楼上的几人大气不敢出地盯着柳依依手里的镜子看。

银镜子里是由云不亭转播过去的，南城墙那边的情况。

谢上在攀爬城墙，速度是越来越快，眼看着她这么会儿已经爬到城墙的一半了。

无功先生手里举着镜子，蹲在藏身的阴影中，完全没有靠近过去的意思。

他顶多就是随着谢上的爬墙节奏，把镜子的角度调整一下，让谢上的身影一直落在另一边的观众看见的画面的中心。

秦河有些忍不住了，开口问道：“还有谁在那边？再过一会儿，南山先生你想追都来不及了。”

师父轻声道：“瞧着吧，那些人也等不了了。”

“那些？”谢言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抓捕二姐谢上，本来是由他和谢烟烟负责的事情，现在谢上眼看着要跑了，而他们唯一能够指望的那位神秘的南山先生却还不愿意出手。

这都算了，南山先生口中的“那些人”，又是什么人？

从什么时候开始，牧马关变得这么热闹了？

无功先生继续道：“我建议你们现在动身往这边赶。那个女孩儿想离开牧马关，得花一番功夫的，而且很大可能，她今晚走不了。你们赶过来，完全来得及。”

师父的话刚完，秦河立即起身，就往外头走。

谢烟烟跟上去，“楼里有机关，我来给你开路。”

柳依依握着镜子，同谢言一起，跟在了后边。

下楼汇合了一群等待在摸云楼里的谢家子弟，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地往南城墙赶去。

在赶路的时候，只有柳依依有闲暇低头撇两眼镜子，看看南城墙的情况。

他们这队人刚刚走过一个街口。

突然柳依依手中的镜子里，就传出了一声轰隆的爆响声。

走在最前边的秦河霍然回头，“怎么了？”

柳依依举起镜子，“有人对谢上出手了。”

谢言问：“是谁？”

柳依依一挥手，“赶路，边走边看。”

众人转身，加快了速度。

这么一大群人在夜晚的牧马关中奔驰，引得街上偶尔的一两个行人感觉惊讶，却也不敢多瞅他们。

因为要赶路，不太好看直播，云不亭就给柳依依他们充当起了解来。

先是无功先生略带惊讶地来了一句：“咦，这个攻击手段，好像有些眼熟啊。”

云不亭道：“能不眼熟吗，您看那道黑色的流光，那不就是之前在观澜山庄遇见过的蝠翼轮机嘛。”

柳依依轻轻喘息着，扫了一眼镜子，“蝠翼轮机？我们从里边掏出来过逆烛龙的徽记！是谁在使用蝠翼轮机？”

云不亭道：“是谢上。刚才谢上往上爬的时候，有一个机关兽，哦不对，不是机关兽，是一具长着翅膀的偃甲，从城头上飞下来，袭击她。”

谢言问：“那炸响是谢上反击时候造成的？”

云不亭：“是啊，她反手就从后腰里掏出了一个方块儿，一甩就甩成了一个手炮，对着那偃甲抬手就是一炮。当场就把那偃甲打爆了，这谢上自己也被波及，从城墙上掉了下来。”

无功先生补充：“她没事儿，之前爬墙的时候戴在手上和脚上的工具发挥了作用，她落地之前，重新抓住了城墙。”

云不亭：“讲道理，她那身装备我挺喜欢的。尤其是可以变形和方便携带的偃甲手炮。诶，棒槌，你们的偃甲这个变形的原理是什么？”

谢言一边赶路，一边冷冷回答：“无可奉告。”

云不亭撇了下嘴，“不就不呗，气。赶明儿我让依依去给你偷学了。”

柳依依浅笑一声，“不行的，偃术和工术是两个不同的领域，偃甲的变形工很难做到。偃术更偏向于术，那么大的一具偃甲，能够变形成为的一枚方块，这其中有涉及芥子纳须弥的空间规则。工能做到的变形，只是单纯的变形，对结构、空间的改变而已，不可能将大件的东西直接折叠成一个方块。你就别做梦了。”

云不亭自己不用赶路，所以他能好整以暇地唠嗑。

柳依依他们要忙着赶路，也没几个人能一直跟他唠。

无功先生道：“对方阻拦这个姑娘的时候，使用的是偃术。他们大概也是谢家的人吧。”

谢烟烟疑惑道：“谢家这次负责追拿二姐的人都在这儿了，还有一些应该快到南城墙下了，可我们都被二姐给耍了，没人事先到这里来阻拦她啊？”

完之后，谢烟烟也侧头看了一下跟在身侧的谢言。

谢言摇头，表示并不是他安排的人。

云不亭道：“不是你们谢家人还能是谁？你们不总只有谢家才会出偃师吗。”

谢烟烟道：“先生，袭击二姐的人现身了吗？”

无功先生举着镜子，幅度地挪动身体，往谢上那边靠近。

谢上金发飘扬，从城墙上跳下来。

踩实霖面之后，她手一抖，脱下了两只手套，将它们分别塞进了两只靴子外侧的暗袋郑

谢上垂下两只白嫩的手，十根纤长的手指头微微律动，她慢慢地扫视四周。

在她的前边，稀稀拉拉地有偃甲残骸坠落下来。

属于刚才被她用蝠翼轮机摧毁的那具偃甲。

发射过一次的手炮，现在正挂在她腰间，被调整成了一个能迅速取用的角度。

谢上此刻异常平静，也异常警惕，她琼鼻一抽，都能闻见空气中弥漫着的危险的味道。

无功先生的语声变得很低，“阻截的人，露面了。”

他刚完，谢上就迅速侧身，左手从腰间拔出手炮，朝着左侧的黑暗中一甩手，就是一道漆黑流光发射出去。

不过这一次，谢上的射击似乎没有取得什么成效。

她平举手炮，盯着身体左侧的黑暗。

有沙沙的脚步声传出。

伴随着夜风轻呜，那脚步声有些叫人头皮发麻。

“是哪位长老？”

谢上提高音量，朝着脚步声的方向喊道。

一双脚从黑暗中迈了出来，接着是膝盖，双腿，身子……

慢慢地，一个有些地中海的头发灰白的老头子，走了出来。

这老头脸上皱纹密布，还有几块丑陋的老人斑。

但他眯着眼睛微微笑着，一眼看去，其实还是有些慈祥观感的。

“二姐，是我老头子。”

谢上一看见他，眼睛都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