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我能猜得到你向我询问这些的原因。”谢天衍低头看着脚下被夯实得平整的土地，因为天气太冷，这块平地早就被冻得结实坚硬。

“哦？”云不亭挑眉，他此刻坐在自己的屋子里，以一种十分舒适的姿势靠着椅子，闭了眼睛，同谢天衍讲话。

“如果你单纯只是询问偃师的话，舅舅他是古往今来最伟大的偃师，没有之一。如果你是想通过舅舅，从我这里挖掘关于大妖撼岳的情报的话，那么不好意思，我只能说抱歉，无可奉告。”

谢天衍不愿意将大妖的情报与云不亭分享，哪怕云不亭的确是一个仙人，可是那又如何，纵然是仙人境界的高手，也做不到只手遮天。

“谢天衍，有一件事情我希望你能明白。”云不亭说。

“你请讲。”

“如果那十二只大妖都活过来了，那么威胁到的是整个人类的生死。我觉得你就算抛弃了人类的身躯，但是面对这种问题，恐怕你还是得站在人类的立场，与它们进行对抗吧？”

“尽管我不愿意承认，但事实确实如此。我也从来没有逃避过这个问题，我想要制造的幽偃甲，就是为了同大妖战斗的。”

“你看，大家的目的是一致的，你为什么不肯跟我们共享情报？”

“我不信任你们。”

“哦？不信任我们？那你还了南冥山来？”

“这是两件事情，我南冥山来，是完成同你们的交易。并且是为了阿悯的尸体。但我现在，在撼岳还在我的掌控中的时候，不愿意跟你们分享那只大妖。”

“我们不像你，我们根本用不大妖。我们只想将它们摧毁。”云不亭道。

“你看，这就是你们和我的矛盾。我加固撼岳的封印，想方设法地从它的身推演我的幽偃术。大妖们对你们来说，必须直接清除，不留后患，可是对我来说，它们是最好的素材。”

“谢天衍，你这是在玩火。”

“我当然知道，可是人类想要进步，就必须在火中取栗！”

云不亭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这句话是谢王侯对你说的？”

“是。”

云不亭默然。

刚才谢天衍说的那番话，让他联想到了现代医学还有各种技术的进步，它们也都经历了无数的实验，伴随着无数的付出。

幽偃术并不是医学或者科技，但是道理是一样的。

想要摸清楚这门技术，就是得付出无数的心血。

而且谢天衍不肯与云不亭共享咨询，在云不亭看来，这是双方的损失。

但很多事情确实没办法勉强。

云不亭只能对谢天衍道：“既然你不肯同我合作，那我也不能勉强。不过你以后要是想开了，随时都可以跟我谈，我也会将自己掌握的有关大妖的情报与你共享。”

“云公子，那我提前说一声谢谢。”

“不必。谢天衍，你知道的，我对你没有任何的好感，一直以来都将你视作敌人。”

谢天衍呵呵一笑，道：“我当然知道。请放心，就光凭你的修为，我也不会在南冥山做出什么越界的事情的。仙人，我招惹不起。”

“希望你说到做到。”

说完这话，云不亭就没了跟谢天衍继续扯皮的心思。

他关掉了谢天衍小楼扶手那个可用作监听装置的狗头。

在椅子里思忖片刻，云不亭闭眼，抬起左手，轻轻握拳。

湖对面的小楼脚下，谢天衍刚从台阶站起身，准备楼回屋。

左脚踏一级台阶，就听见耳边传来了卡茨一声。

他转头看去，瞧见了扶手，之前那个嘴巴开合，传来云不亭的声音跟他进行对话的狗头，碎成了两半，滚落到了地。

狗头内部的精密零件散落一地，十分狼藉。

烛龙生回头瞥了一眼湖对面的小院子，勾起嘴角淡淡一笑，回身下楼，将那个狗头和一地零件捡了起来。

“就算不需要了，也没必要这么浪费啊。”谢天衍喃喃自语，一边查看着这个监听装置的结构，一边循着楼梯了楼。

……

阿来驾驶马车行驶在一片荒芜人迹的荒滩之。

他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自从下了少室山之后，无功先生就让他驾车朝前，不断地变更行进的路线，越走越偏僻，没几日，就进了深山老林，接着一头扎进了这片荒滩。

根据对所处方位的大概猜测，阿来只能确定，他们应该是来到了正国的西边，具体是哪里，却不是很明白了。

主要还是无功先生变更行进路线没有章法，将他脑中的地图和路线完全搅乱了。

但是看无功先生指路时候那种笃定的模样，他却似乎是认得路的。

阿来曾经装着没事儿，询问过无功先生他们要去往哪儿。

谁知道无功先生的回答竟然是“不知道”。

阿来有些怀疑无功先生可能是察觉到自己的身份了，故意让他驾车来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

这个担心一直伴随着阿来。

但是他的心态一向很好，在没有被彻底揭穿之前，他绝不会露出一丝的马脚。

实际无功先生对阿来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注意。

他雇佣阿来拉车，只不过是用阿来用得顺手罢了。

他只是需要一个车夫，这个车夫是谁，无所谓的。

云不亭曾很多次向他暗示过阿来可能有问题，但师父并不在意，只要阿来的车能拉好，他再有什么问题，都不算问题的。

车厢里，无功先生右手举着烛龙生的那条断臂。

一股银色的气浪笼罩在这条断臂之，有一缕虚幻的银光从气罩之延伸出去，穿过了车厢顶部，朝着前方延伸。

那是烛龙生留下来的气息，无功先生通过秘术，追踪着这股气息，来到了这片荒滩之。

说实话，第一眼看过去，师父是感觉这种植被稀疏，乱石嶙峋的鬼地方，应该不会被谢天衍看中的吧。

但是也说不定，万一封印那只叫做撼岳的大妖，就是需要类似的环境呢。

无功先生让阿来驾驶马车，在这片荒滩四周来回奔驰。

这片荒地之中一定有什么东西潜藏，无功先生能够感觉得到，只是，从表面，他们并没有找到任何的痕迹。

需要再用心些，再仔细些。

无功先生想着。

他让阿来放慢了车速，尽可能地仔细踅摸。